随着黄昏落幕,黑夜笼罩,宫檐下的灯火橘黄,显得柔软而浑浊。初夏的夜风微微带着一丝凉意,从宫墙内的砖道尽头吹来,微弱的风中,黑金的宫袍夹带着些许血腥的味道,引路的小黄门,不免有些颤抖,灯笼摇摇晃晃。
“宫里换的人,越来越多了吧。”
长久以来,白宁一直都在东奔西跑,四处查漏补缺,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是不是自己过于和善了,做的越多,反而麻烦也越来越多。现在后庭当中,以前的熟面孔越来越少,做的也太过明显了。
归根结底,他离开皇宫太久了。
“是的…奴婢也是才入宫半月有余,那时大总管还在江南呢。”那引路的小黄门第一次见白宁,而且他身上散发似有似无的血腥味道,让这个小黄门感到心里发慌。
随着引路,上了延福宫石阶后,两边的侍卫将殿门打开,白宁走进去,一人高的十多盏青铜灯火焰跳跃着,灯火通明,此时天时尚早,赵吉批阅着奏折似乎专程在这里等着他过来。
“微臣,见过官家。”白宁过去,躬身拱手,眼帘微垂言语间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
那边,龙案前批阅的奏折的赵吉神情专注,就像没听见他的见礼,依旧埋着头,两侧的灯火映着他的脸,显得凝重许多。
良久,白宁合上眼帘,声音抬高了许多,“微臣,见过官家——”
“嗯?”
赵吉恍如初醒般抬起头,脸上划出一丝惊喜,搁下手中的笔墨,连忙下了龙庭快步过去虚扶白宁:“小宁子终于回来了啊,朕刚刚批阅奏折过于专注,倒是未注意到。”
“官家在操劳国事,微臣便是等到天明也是应该的。”
“其实…唉…朕才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赵吉脸上少有露出痛惜的神色,“每每见到小宁子长途奔波,生死之中为国家社稷犯险,朕心里多有些不舒服,你匆忙过来,应该还未用膳吧?你与朕已经许久未聚一起了吃过饭。”
说着,让黄门抬上两张小桌,就在延福殿中摆上,俩人对桌而坐。白宁看了看上面的菜肴,心里还是叹息了一下,这些菜且能是片刻就能做好的,这顿饭怕是早已经就准备好了。
吃过几口菜,放下筷子白宁拱手道:“官家之前所言,微臣深感愧对,小宁子本就是皇家家仆,为陛下奔走,又且能叫苦,只是在繁杂中每每有些力有不逮,说句让官家笑话的话,微臣有时候恨不能将自己分成两半来用。”
“小宁子的忠心、为朕的江山奔走,朕都看在眼里,更是记在心里的。”赵吉唏嘘着,也放下了筷子,视线盯过来,直勾勾的盯着白宁。
“若是小宁子因为操劳过度,倒是在朕心里更加难过,所以朕彻夜想了许久,不如安排人来分担分担,不过,放心,小宁子依旧是东厂提督这个永远不会不变的,朕想….朕想在西华门再开缉事厂,将来你们便同时为朕效力,互相帮衬,做起事来也定会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微臣觉得应该的。”白宁微笑着,夹一块肉含进嘴里,使劲的嚼着。
随后,他问道:“哪….不知是何人担任西厂提督?”
“便是上次为朕挡赫连如心飞针的魏进忠,你们二人当时也是同身共进将赫连如心那妖女击杀的,有如此默契,往后互相帮衬上应该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