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晚有很多宫女、宦官被杀呢,震淳,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早朝过后,这位天下之主负着双手朝延福殿慢慢渡着步过去,走的很慢,声音说的也很慢,就像酝酿着雷雨。
曹震淳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拂尘在手里抖了一下,昨晚的事其实并不算隐蔽的,大抵是借口将犯了错的宫人清理一下,换做以往,最多杀几个敬敬猴就行了,只不过昨晚比较针对魏进忠的心腹以及眼线,所以杀的也比平时多出许多,被皇帝知道也是不奇怪的。
“官家,共二十五人奴婢和侍卫犯错的。”灵机一动,曹震淳谄媚上前凑紧过去,笑嘻嘻的一句:“那些贱婢都是该死,竟然在官家眼皮子竟做出肮脏的杂碎事情,也不知这魏总管常日待在宫里都干了什么。”
赵吉斜眼瞅着曹震淳的脸,入目的便是那张谄媚带笑的老脸,哼了一声又转回去,继续走着,袍摆微扬。
“昨晚朕还未入睡便接到消息了,那些人宫女、内侍也确实有些不像话。你们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家里脏了,就要好好打扫一遍,不然会过的不舒服。”
语气不痛不痒,可曹震淳听来身子哆哆嗦嗦跪下来。赵吉伸手抬了抬,看见跪在眼前的太监,手又放了下去:“你们啊,一个个都不让省心,朝堂上那帮老臣争来争去,魏进忠出去也有大半个月了,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女真那帮野人递交结盟没有,事事都让朕去考虑,恐怕这样下去,朕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
“还有小桂子也是一样,驻兵太原后,非得朕亲口下御旨才把他催促动起来,如今还在半道上慢腾腾的折腾,这次朕不管有没有结盟,朕都要打,他要是不上去,朕就亲自上去。要是拿这样百年难得的机会也没拿下燕云,朕将来如何有面目下去见列祖列宗?”
说到激动处,倒是忘记有些忌讳的词,曹震淳跪着走了两步,磕头道:“官家且莫说这种不详的话,官家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活的越久越好,奴婢们才能依旧站在官家的鳞爪之下耀武扬威。”
赵吉倒是被他话说的有些失笑,没好气的点点他头,“起来吧,朕原本还怒气冲冲,却是被你这贱婢几句话给说没了,承你吉言吧,朕倒是想活到一百岁,把江山稳固好,安心转交给尚未出世的皇儿,朕就功德圆满了。”
忽然,前面的天子毫不预兆的将话扯了开:“近日为何不见小宁子入宫?”
“回官家的话,大总管近日一直闭关参悟武功秘籍,乃是无意得到的一门高深武学,真要是吃通透,一时半会儿也是很难。”曹震淳躬身碎步紧跟慢跟的在身后说,他原本就较矮,此刻显得更加卑微不起眼。
“自从与朕相识以来,小宁子便是对武学情有独钟,如今身居高位,做任何事都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可依旧还是改不了这习惯。不过也是好的,他那智慧放在武学上,也好过跟朝里那帮老家伙一样,什么事都要争,什么好事都想往身上揽。”
赵吉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盯着身后的老太监,声音不大,但也让对方听的清清楚楚:“要多跟大总管学学,持宠不娇,忠心体国,这样的人要是多一些,朕心里就舒坦了。”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继续走着闲谈着。
东边,升起的金色光芒,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似有些虚假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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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是大亮,行色匆匆的街道,魁梧的身形正抱了一只盒子挤过小贩、路人从街市那边朝白府过去,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青年,一只手拿着布老虎,另一只手拿着糖人,兴致勃勃的和身旁的大个子说着什么。
“九哥,你买那么多针干什么,府里我也没听老管事说要用到那么多呢。”小晨子盯了一眼盒子,就将视线移回到手里的小玩意儿上,“玲珑一定会喜欢这些的,其实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的,想必现在也和玲珑差不多大了,我离家入宫的时候,她才这么一点高。”
小晨子用手在他腰际兴奋的比划,下一秒,笑容忽然黯然下来,叹口气:“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妹妹了。”
“有机会。”旁边一身普通武人便服的金九,伸手拍拍青年的脑袋,“干脆就把你爹娘接到京城里来算了,反正俺在城里还有一套小院,也不值几个钱,送给你安置何妨。”
金九这人对待自己人从来都是很善意的,与之对外的性格却是截然相反,从他与燕青接触开始,便能看出他这人外表粗鄙,实则在东厂内部是最受欢迎的人,也是最能适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