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的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部,一手举着同样锋利的柴刀,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摩挲刀的边缘,他突然仰头对着洞穴的上方放肆的笑着,笑着,笑到最后的那一刻,那把柴刀最锋利的部分已经跟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我望着这惊艳的一幕缓缓归于平静,身上射出盛放的气焰,将整个舞台最终的焦点聚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心中却突然千疮百孔,带着最绝望的伤口,望着自己满身带着怨毒的血液,像红尘掠过一般沉重。
我不安的退着,退着,直到退到一个冰冷的怀里,我已无法再后退,离开,只有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才能洗尽自己一身的罪孽,重获自由之后,去到一个可以赎罪的地方去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去吧,你从哪里来,你就从这里来,从这个地方得到永生,抛离所有的痛苦,带着仅有的那份纯净,安安静静的离开吧……
“看看你的双手,它绽开着蔷薇任性的殷红,那是他们的冤魂在向你呼唤,看,他们在你头顶上,用着极其恶毒的眼神等待着你的结局……”
我顺着这句莫名的话语抬头望去,山洞的上方出现了几个狰狞的人脸,他们每张脸上都带着死亡时最痛苦的表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血色和污渍,老烟的脖子上开着一道宽大的口子,白色的花蕊边上是红艳的花瓣,那是用他最后的生命才能绽开的花朵;胖子的太阳穴两边各自顶着滴答着红与白的洞穴,他的睫毛依旧如在我手心中那般不安的颤抖着,眼神却空洞无神;赵羽惨白的脸上长着一张黑紫色的小嘴,正突突的往外喷着滚滚黑血;三哥的脸上始终冷冷冰冰,就像挂着一张人皮在头上,看不出任何情感;永望瞪着剩下的那只三角眼,本就凶悍的长相显得更为恐怖;最后就是大哥的脸,他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嘴角还挂着同样诡异的笑容……几个人的脸就像是万花筒里的花纹,在我眼前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旋转……
当明晃晃的刀尖划破我胸前的冲锋衣时,我颤抖的双手终于停下,一把扔掉手中的这把匕首,如扔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不,不可能!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不可能杀了他们,这一定是幻觉,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你是谁,你出来,你出来……”
我对着洞穴的更深处吼去,整个洞穴都回荡着我的喊声,不多时,从洞穴的深处传来回音,“你做出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他们,这些被你残忍杀死的人们,将会在无止尽的黑暗中跟随着你,让你永远都活在他们的眼下……”
“哼,有本事耍些阴谋诡计,这要是神通广大就出来较量较量,有本事你这个缩头乌龟出来啊!”我将手上的血迹在身上擦干,“我还是那句老话,就算我要死,也得拖你这个垫背的!”
“无知小儿竟敢对本大仙口出狂言!本大仙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整个洞穴都震动了一番,头顶上满是碎屑往下掉落,听得出来这个自称大仙的家伙开始发怒,我拾起地上的手电和匕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你给我等着……”我爆发着一生中最愤怒的呐喊,手心攥着刀柄的位置,攥得掌心都生疼,这是一场无聊的游戏,最精彩的一刻便是在它诡计将要得逞的时候我颠覆了它的剧情,既然你导演了这一场戏,我便多给你造一场戏一直演下去,直到死别都不觉任何疼痛!
当它最后的哀嚎响起,那便是我梦寐以求的歌声,不管这是不是真实的世界,我敢保证它梦醒的那一刻会永远都不会露出得意的笑容,在这无止尽的黑洞里,苏醒以后又是谁人的期待会落空?它和我在这场戏中的生死畅泳,就应该比真实的世界还要令人冲动。
我朝着洞穴的深处走去,越走越感到寒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我面前只是无止尽的黑暗,我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掌放在面前,终于感受到了洞穴正前方传来阵阵微风,我加快了脚步,前方洞穴应该有一处通风口,我向着逆风的方向奔跑,就在这时,洞穴突然发生了一个剧烈的摇动,我扶着洞壁稳住摇晃的身体,手电投射出的光芒也同时的摇摆不定,光线在混乱中开始魔障,我手臂触着的墙壁的一瞬间竟然能感受到冰冷的洞壁传出了温度,如同触到滚烫的开水般将手收回,刚才坚硬的岩石上居然会像过电一样有温温的热度,那种温度只存在了一瞬间,稍不留心就会忽略过去……这是难道又是我的幻觉吗,还是我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