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一个□□在刘美欣耳边炸开,她震惊得差点把话筒给扔了。
“什么?不会吧?她又被人暗算了?我上次已经告诉我母亲,不要做伤害她的事情!”刘美欣有些惶恐:“敬儒哥哥,她伤得厉害吗?”
孟敬儒握着话筒,牙关紧咬,果然是刘美欣家做下的事情!
“敬儒哥哥,她住在什么医院?我想去看看她,我心里好难受……”
刘美欣是真的有些惊慌失措,上回分明就和母亲说过了,不要做伤害人的事情,可她为什么就是不听呢?她是喜欢孟敬儒,可她却也不希望看到方琮珠受到伤害——毕竟她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事后也没有再纠缠孟敬儒,怎么能把原因归咎到她身上?
“你别假惺惺的了。”孟敬儒的声音有些冷:“我是在问去年年前那件事情,是你母亲做下的?她以为将方琮珠的脸划伤了,我就会喜欢你了?”
“敬儒哥哥……”刘美欣悲伤得掉下了眼泪:“是我母亲不对,我真的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以后不许她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以伤害方同学来达成我的心愿。”
听了她哭哭啼啼说出的话,孟敬儒的心渐渐的又软了一点。
“真不是你让你母亲做的?”
“敬儒哥哥,我以耶稣的名义发誓,我绝对没做这样的事情。”刘美欣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按在胸口,抖得厉害。
刘美欣信基督教,孟敬儒知道,她既然拿上帝的名义来发誓,这事情肯定是真的。
“美欣,”他的口气开始正常:“请你警告你的母亲,千万别再想着做伤害琮珠的事情,若是她伤害了琮珠,我必然会让她以受十倍的痛苦偿还,我孟敬儒说到做到!”
“不会了不会了!”刘美欣哭哭啼啼的保证:“敬儒哥哥,你要相信我!”
“好吧。”孟敬儒低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打扰了。”
他将电话挂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暂时不必担忧琮珠会遇到危险了。
“敬儒哥哥,敬儒哥哥……”
刘美欣握着话筒,那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她将话筒一撂,整个人跌坐到椅子里,一双手蒙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二小姐,二小姐?”
服侍刘美欣的小大姐听到哭声走了过来,只看到刘美欣坐在房间一角的小沙发上哭,她吓了一大跳:“二小姐,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刚刚看着二小姐接电话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转眼间怎么就哭哭啼啼的了呢?
刘美欣有些烦躁:“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
小大姐呆了呆,平常二小姐性格还算好,有点小姐脾气,可也不像今天这种声音尖锐而凶悍。她有些胆怯,推开门退了出去,蹑手蹑脚的走下了楼梯。
刚刚下去,便遇着打牌回来的刘夫人。
“太太……”小大姐担忧的向刘夫人报告:“二小姐一个人在她房里躲着哭,我过去想安慰她,她把我轰出来了。”
刘夫人一听,心疼得很,赶紧奔着朝楼上去。
“美欣,美欣,你这是怎么了?”
跑进刘美欣房间,见她趴在那扶手圈椅里哭,刘夫人心疼得很,将手里的小皮包朝桌子上一扔,赶着过去抱住了她:“美欣,谁欺负你了?”
看到刘夫人过来,刘美欣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都是母亲一时糊涂,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这是怎么了?”刘夫人皱着眉头望她:“是不是又和那个孟敬儒有关系?”
刘美欣拼命摇头:“不,跟敬儒哥哥没关系!”
“那还会有谁让你哭得这样厉害?”刘夫人有些奇怪,她这二女儿生性温柔,不比大女儿刁蛮,这十八年里,就只见着她为了孟敬儒才伤心难过,像现在这般哭得眼睛都肿了,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谁?
刘美欣抬眼看着她:“是你,母亲,都是你!”
刘夫人大吃一惊:“美欣,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母亲将你当成掌上明珠,怎么会舍得你难过?”
“母亲,若不是你让人去暗算方琮珠,敬儒哥哥也不会对我生气!”刘美欣抹着眼泪,抽抽嗒嗒,想到方才接到的那个电话,心里一点点的痛。
“那件事情啊?”刘夫人愣了愣,两道眉毛竖了起来:“那个方琮珠不是好好的吗?又没伤到她,孟敬儒生什么气?美欣,你可真是傻,把这事情放到心里头作甚?我跟你说罢,上海又不是只有孟敬儒一个青年才俊,母亲给你另外去找个好的,就让那个孟敬儒去后悔吧!”
刘美欣惊跳起来:“不,母亲,我才不要嫁别人,我就要嫁孟敬儒!”
“美欣,你怎么就这样想不通呢?世上那么多好男儿,你随便挑一个嫁,保准他们都要比孟敬儒强。”刘夫人也有些生气,女儿怎么就这样作践自己?刘家在上海可是数得着的头脸人物,孟家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有些钱的商贾罢了!
“母亲,世上有那么多好男儿,可他们都不是敬儒哥哥,我只喜欢他一个。”
刘美欣一扭身子,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又掉了下来。
午后天空有一丝浅灰色,渐渐的,那一丝烟灰慢慢扩展,渐渐的变得很淡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到它曾有的痕迹。
起居室里,方琮亭与方琮珠兄妹俩刚刚吃过饭,正在商量着回苏州的事情。
“老金怎么还没来?”方琮亭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边,有些着急:“今日二十七了,我得早点回苏州把货点齐运到上海这边来。”
方琮珠安慰他:“大哥,稍安勿躁,苏州开车过来,也得有那么几个小时呢。”
民国的路不好走,汽车速度也不是特别快,苏州到上海一百公里,至少得走差不多四个小时,早晨出发,也得中午到。
方琮亭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坐在沙发上翻了翻书,就听着外头有汽车喇叭声。
方琮亭跳了起来,就见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在门口停住,从车上走下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穿了一件长风衣,戴着一顶呢子礼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