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你,总觉得他现在连我一起恨上了。”
“他现在还好吗?”
梁以霜问得很轻松,沈毅就知道陈奇闻已经彻底出局了。
“挺好的吧,我没多问。”
“沈叔,多陪陪家人,或者去温尼伯找他们,我相信阿姨还是心里有你的。”
“上次给你看戴梅朋友圈发的照片你偏不看,她谈了个老外,人几个过年凑一起拍全家福,我过去不是添晦气。”
她短暂沉默,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一直抗拒面对移民加拿大的戴梅,以及她强行带走的沈辞远。
看她心情骤然跌落不少,沈毅赶紧换了个话题,“别说我了,说说你现在这个,哪里不一样?能结婚吗?”
“……你真烦人,我这就要结婚啦?比我妈还能催。”
沈毅笑着戳她,“我比你妈还想看着你安定下来。”
他无心的一句话,让梁以霜心里又暖又热,她知道沈毅对她是真心。
夜晚的步行街人来人往,路过劝业场门前地上雕刻的“大铜钱”她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好像还可以重现昔日和沈辞远踩在上面绕着转圈圈,那时候两个人身高相仿,都是幼稚小学生,快乐得无关情爱,难免怀念。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一次,她可能会选择在小学的时候对沈辞远多一点耐心,那样对他来说愉悦的回忆也会更多。
眼下她不可抑制地想到陆嘉时,“沈叔,我和他大学时就在一起过,他因为辞远和我分开,不过现在又回来了。除了辞远,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了,我不想再找了。”
那句因为沈辞远分开,让沈毅忍不住错愕,很快又欣慰地点头,“那好,下次带来给我见见,我请他喝酒。”
梁以霜打趣道:“他很能喝的,你小心喝不过人家,丢面儿。”
“新疆人还是东北人,我喝不过他一个毛头小子?”
“……南方人。”她总觉得一说南方人,气势就弱了不少,只能默默找补,“他是半个北方人,再说了,南方人也有能喝的呢。”
“对你好不好?你看我问这话,对你不好你也就不会再跟人处着了。”
她语气带着不自觉的炫耀,“当然好呀,他很好的。”
其实她心知肚明,陆嘉时哪儿都不比沈辞远差,但是谈恋爱和砌墙的砖头是相反的,先来者居上。
后来沈毅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提点,老一辈的家长总是操心又絮叨,“霜霜,听叔叔一句劝,珍惜眼前人。否则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后悔了。”
梁以霜扭头看向窗外,声音好像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嗯,我这日子总得过下去呀,谁也不能靠着回忆过一辈子。”
“人得学会惜福。”
“惜着呢,他刚刚还以为我跟别的小男生在一起,吃你的醋呢。”
“那你回去可得好好哄哄。”
“再过一阵子,叔叔,再过一阵儿我和他稳定下来,我带他来见你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毕竟当年发和陆嘉时合照的朋友圈,她除了屏蔽梁淑玉以外,就只屏蔽了沈毅。
梁淑玉不喜欢沈辞远,她怕梁淑玉看到和沈辞远相仿的男朋友情有可原,那沈毅呢?就只是完全的逃避,她害怕接收到来自沈毅的质问,虽然沈毅远比她想象中要和善温柔得多。
像梁以霜心中虚构的父亲。她太自私了,“霸占”着沈毅,不怪戴梅讨厌她。
沈毅点头答应,笑得很欣慰。
绿腾大厦楼下,陆嘉时刚下车就看到林莞懿站在不远处,她已经穿上了外套,拎着包,显然是要直接下班。
陆嘉时走近,打算拿完资料就走,绝对不做停留。梁以霜在恋爱中有没有和异性保持应有的距离并不影响他自己的行为准则。
没想到林莞懿直接冲上来抱住他,陆嘉时双臂分开定在原地,下一秒尝试着体面地把她拉开,那是他包裹冷漠的绅士风度。可林莞懿抱得很紧,他不想撕破脸皮用蛮力,那样彼此都很尴尬。
“放开。”
林莞懿埋在他怀里,身上浓郁的花香刺进陆嘉时的鼻子,他想到梁以霜从来不喷香水,但是身上确实有淡淡的香气,来源于衣柜里的香片。不像她本人长相那样美得很外放张扬,梁以霜偏爱木质香,就算选择花香也是淡雅的一类——当然除去她早年上学时买的廉价香薰,那简直是精神折磨。
林莞懿带着哭腔开口,“我就是想见见你,我今天很难过。”
陆嘉时最后一点耐心崩盘,钳制她手臂的力度增大,把人推开,“别让人误解绿腾的总工和乙方有什么牵扯,林莞懿,我事业才刚起步。”
她红着眼睛抬头看他,生动又楚楚可怜,可陆嘉时对美人免疫,谁让她不叫梁以霜。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疏远?”明明她也是鼓足勇气才给他打电话,刚刚也是放下自己骄矜的颜面冲上来抱住他,可陆嘉时的反应让她双颊肿胀一样烫。
“……资料给我,下次有项目的事情我们白天公司聊。”
林莞懿白着脸把文件递过去,“你能不能送我一路?我车子今天早晨擦了下,送去修了。”
陆嘉时看她还算礼貌,冷冷扫了她一眼之后答应。
“走吧。”
路上她又开腔,陆嘉时迟迟不问她今晚为什么哭泣,而她借着这一阵委屈非要抒发给他,能让他有一点点心疼都不枉费自己一番心思。
“这边设计部现在有点乱,你知道我突然调过来做总工,下面的人都不服气,更别说他们跟巩彭合作得很有默契,我一个新官上任还非要把美术馆给你做,大家都有情绪。”
她强行把他和自己拴在一条藤上,陆嘉时看得出来,懒得戳穿。
“你能做上总工的位置,管理人员的小事不至于让我一个外行出主意吧。”
他语气不咸不淡的,林莞懿好像一晚上鼓足的劲儿都泄掉,合上嘴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