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此时没有了对她的记忆,再见她,他恐怕也没有任何感触。睿王说得对,若她真的对他有意,哪怕失去了对他的记忆,再见到他她依然会对他生情的,只是,答案并不是像睿王说的她没有,只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而已。
死即是生。
他死过一次,他们的感情也在同一刻死去,然后,一切重来。他活了,他们的感情也重新开始,这一回,她是真正的他,他也是真正的她;她有自己的思想记忆,他不再是救起她的恩人,不再是她的衣食父母;她是睿王秦悦的女儿,而他是……
他不只是一个七品县令不是么?他是从天下读书人里选拔出来的探花,他是大和未来的的肱骨之臣,睿王若嫌弃他出身低贱,那他便挣得一个高贵的身份,睿王若嫌弃他轻贱暖暖,那他便证明他从来没有,而暖暖……她不再叫暖暖,他也不再是救了她的杜陵县令,可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
黑暗中,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上,把一切风雨闪电都隔绝在了窗外。
风没有了,雨没有了,烛光缓缓亮起,房中一片温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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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天地一片清和,蓝天白云之下微风凉爽阳光明媚,结实厚重却并不奢华的轿子自青石砖的大道上走过,看不出主人的身份,只是从车技精湛的却装束普通的车夫、目光如炬却默然无声的护卫身上能猜出轿中主人条件必然优渥,只是此趟出行却并不愿招摇过市。
突然,车夫停了下来,骑马走在前面的两名护卫握紧了刀,一动不动看着前方。
“怎么了?”轿中人问。
车夫回道:“娘娘,前面站了个人。”
护卫已经朝前大喊道:“前面何人?”
“臣薛尚清,叩见皇后娘娘。”
听这声音,沐晗挑开帘子,从轿子内露出脸来。
薛尚清,似乎是那个吴郡里的县令,沐晗看着前方朝她跪下的人,心里有些意外,本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事隔多日,竟然又见到了他。
“你认出了本宫的轿子,可知本宫的轿子并不是轻易能拦的?”沐晗缓缓道。
薛尚清回答:“臣有奏疏,恳请娘娘一观,若娘娘不满,可治惊扰之罪,立即赐死。”
“那,恐怕你要被治罪了,本宫为后宫之人,不看什么奏疏。”
薛尚清将手上呈着的卷幅在地上铺开,从身上拿出笔来沾湿稍许,划去最顶上一排字,添了“无题”两个字,再次呈上道:“臣作一文章,恳请娘娘垂阅。”
沐晗轻轻一笑,不再为难他,让护卫接了卷幅过来,只看到一半,她便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薛尚清,等看完,她才问:“你没说,若本宫没有不满,要如何?”
薛尚清叩下头道:“若娘娘没有不满,请娘娘将此文章引荐于皇上,臣在此叩谢娘娘隆恩。”
沐晗将卷幅收起来,看着他脸上微微笑,不答可否,只问道:“你现在居于何处?”
“回娘娘,臣现居于城东葆春堂。”薛尚清回答完后,前方帘子就被合上了,他挪到一旁让开路来,再次将头叩下地道:“恭送娘娘——”
轿子从他身旁经过,慢慢远去。他这才抬起头来,抬头望天,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来。大雨之后的天,果真是一片清明。那客房窗外的银杏经过之前雨水的冲刷,应该更显苍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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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好多人一直纠结为什么薛尚清在伯母面前不维护沐晞,我要解释一下啊,因为那个时候并不是危机时刻,他不需要那么做。首先古代如果你自己不是家长,那你要娶妻,这个妻必须经过家长的同意,如果不,那她就是妾,或者是非法同居,没人会承认她的身份。其次家长最讨厌什么样的妾?是长得好看把子孙勾得团团转的妾,如果薛尚清那个时候就为了沐晞而和从来都是敬重的伯母大闹不和,那伯父伯母会怎么想?这个妾,是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她会害了我的侄子,你看他现在就为了她大逆不道了,以后会弄成什么样?这样,他们会不顾一切来反对沐晞,别说妻,连做个妾都不会被允许。
去板夫聚。古代,世人不容许男人把女人看得太重,特别是这个女人并不是妻,还会把男人一切的过错怪到女人身上,而且个人如果要与家族对抗,那过程之艰难远非我们能想象……综上所述,薛尚清的策略不是为了沐晞闹个天翻地覆,而是先稳住长辈,把沐晞留在身边,等长辈走后,从长计议——如果他的年纪再大一点,沐晞生了后代,再找一个比当下合适的机会,扶沐晞为正室的机会会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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