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晞面色很自然,“尚清让我等他,我就在等他咯,结果那家伙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们找他做什么,天冷要不要进来坐坐?不过这里好像没有茶水可以喝,我让他回来给我带包子了的,不知道有没有多的分你们两个。”
公孙绛雪的脸缓缓变白,下巴却有意识地越抬越高,许久才冷声道:“果然不知羞耻,无名无份,却私自相会。”
沐晞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噗嗤”一声掩嘴笑道:“那也总比你好吧?你们这是来干嘛?尚清可没和我说要请你们来吧,你们扮个男装偷偷摸摸的跑到他家里来,难道是想勾|引他?嘁,真是不要脸!”
“你……你……”公孙绛雪“你”了半天,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脸愈加的白,直白得像纸一样,连身子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她身旁的丫环也羞燥着,却忍不住还嘴:“我们……我们是有事才找他的,你别不知好歹,等到时候……”个现没的。
“好了,我们走吧!”公孙绛雪打断她,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外走去,丫环不再恋战,马上就跟了上去,事实上她也没什么话好拿出来与沐晞相战。
出了巷子,公孙绛雪紧紧拽着手,完全没了以前缓步徐行的姿态,一步快过一步地往前走去,似乎这是狼穴虎口,似乎身后有鬼追来。
丫环跟在她后面,知道她心里难受,不由安慰道:“小姐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那种人不要脸惯了,说出来的话当然也难听。不是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吗’,小姐又没做什么,也不怕她说!”
公孙绛雪因为羞耻与愤怒,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打颤,“我就不该来,就不该来的!为什么要去找他,我要出其不意地,把所有都抖露出来,要让秦沐晞从此无颜见人!”
“不错,她和那个薛尚清,那样对小姐,小姐当然要还回去,要不然他们还以为小姐好欺负呢!真是……真是一对狗男女!”看着咬着唇苦忍愤怒的公孙绛雪,丫环问:“那小姐,我们是不是派人去外面传?不对,要不让那个人去衙门告状,这样人家就都知道了。”
公孙绛雪咬牙道,“告状?那算什么,我在寿宴上的受的羞辱岂是公堂那样地方能比的!”
她想,她当然要让秦沐晞与她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那时候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相信秦沐晞也会一辈子不忘记的!
薛尚清,呵呵,她无法相信自己之前竟然还会想来找他,竟然幻想对他有什么误会,竟然还准备因为他而放过秦沐晞!于是她瞒着家里人过来,带着莫大的勇气来找一个男人,结果不过是再受了一次侮辱!她不会再去想他了,不会再犹豫了,秦沐晞,她会把自己所受的一切侮辱都还给她的!
公孙绛雪走后,沐晞立在门口,看着愈来愈昏暗的天,看着满眼空空的巷落,不由茫然。
她气走了公孙绛雪,可自己根本就没觉得多开心。原本她与公孙绛雪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虽然没有交情,虽然彼此都看不惯,但也只是看不惯而已,还没到厌恶、怨恨那个份上,可是因为薛尚清,她们成了仇人,公孙绛雪骂她不知羞耻,她演着戏,骂公孙绛雪不要脸。
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是来找薛尚清的,她在这寒风中等了几个时辰,她自己也是个可怜虫,却在公孙绛雪来后不再缩颈,不再跺脚,换了一副模样来讥笑她。这就是人家说的争风吃醋?这就是人家说的明争暗斗?她不喜欢,她爹是王爷,英俊而又多能,可她的娘从来不用去操心爹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会不会立侧妃、纳妾,更不用挖空了心思来和其他女人争斗,她只做她爱做的就好。
自己也不想,不想故意装起一副笑脸,不想用刻薄的言语去挖苦另一个女人,不想与别人明明无仇无怨,却要因为另一个人而和别人成为仇敌……
她不知道公孙绛雪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这和薛尚清的关系有多大,只是这一刻她突然的不高兴,突然的兴致全无,在门口站着,望了前方许久,她带上了身后那扇掉了锁的木门,踏入傍晚的寒风中。
等了大半天,最后却在他将回来时离开了。
隔日,沐晞有些着凉,这让秦悦皱眉,又因为知道她再一次独自出门半天,回来后还带了风寒,不禁恼怒,下令她年前都在房里待着,哪里也不许乱跑。沐晞并没有反驳,只是懒散地偎在床上、榻上,或者坐到火盆旁,拿了花生豌豆之类到烧着碳的盆里烤,这一活动引起了沐瑄的兴趣,每天与她蹲在一起烤各种各样稀奇东西,后来发展到拿了厨房的鸡鸭鱼肉、调味料来把好好的香薰房子烤得乌烟瘴气。。
几天后,正好碰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宫中大设筵席,沐晞这才出门,沐瑄因为这几天与她腻在一起形成了习惯,也缠在她身边一起出门了。
很好的天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沐晞早已恢复的心情在出来后更加愉悦起来,坐在车上一边同沐瑄玩闹着,一边似乎不经意地问小舞,“今天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呢?不会就那几个老头子聊个天喝个酒吧?”
小舞摇头,“这个不知道,可能是吧。”
沐晞不禁担忧:“该先打探一下过来的,万一今天过来的都是些看了无数回的老脸,那不是很无聊?”
“小姐要是无聊了就去逗小公主玩嘛。”小舞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她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想看宗亲里的人,那小姐想看谁呢?”
沐晞瞪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看谁了,谁也不看!”
小舞掩嘴笑起来,“奴婢什么都没说,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结果小姐就生这样的气。”她话里虽然没说,表情里却写着四个大字:做贼心虚。
沐晞刚要去捏她还笑着的脸,沐瑄突然指向马车外道:“姐姐,让你把那个红胭胭东西涂上,你不涂,你看——”
沐晞马上就笑着摸他的头,“谁要涂,等你自己娶老婆了让她去涂,把脸上涂两个红鸡蛋,你最喜欢了!”沐瑄爱玩她们房里的胭脂,把那红胭脂涂得到处都是的,还总要她们把脸颊涂成两个红饼,觉得那样鲜艳好看,沐晞怕了他这审美,今天出门时他一玩胭脂就夺着收起来了。现在听到他这样说,不由又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面,却看到了永安王府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