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雨现在很挣扎,从宁宁那边拿了几张安逸当年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有爆点,任谁看了都会大跌眼镜,陆乔羽现在就在下面,她现在应该设计想方设法地拷进那个电脑里面让所有人都看清安逸的真面目,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突然下不去手了。
这样无异于把安逸整个人都毁了,太缺德了,她虽然讨厌安逸,但是也没到这个地步。
还是算了吧,苏蕴雨轻轻地叹了口气。
坚持着调查了这么长时间,只差最后一步了却退缩了,苏蕴雨都有些鄙视自己,她把u盘胡乱地塞在口袋里,生怕自己会后悔似的转身有什么刮了她衣服一下,苏蕴雨没多想,使劲扯了扯衣服,快步往外面走去。
落幕,掌声雷动,过了一会儿又拉开幕,所有参与演出的人员都出来鞠躬谢幕,观众们纷纷站起来鼓掌。
安逸深深地鞠下一躬,久久地没起身,从早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和身体终于松了下来,两次唱《托斯卡》,心情和情形却是大不相同,回想着这一路,她心里百感交集。
当年毕业的时候唱《为艺术为爱情》底气十分不足,她当时和楚盛钧的关系不可告人,心里压抑,艳羡着托斯卡同样情形下那么理直气壮的反抗和不满,即使楚盛钧过来帮她弹伴奏,她只当成他在逼迫她。
一路磕磕绊绊,他们的关系终于面于世,而她也在四处碰壁之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职业,现在终于站在了大型的舞台上唱着歌剧,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安逸起身,看着底下冲着他们不停地鼓掌的人,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眼睛也开始发热。
这个时候,有人匆匆过来,拿着一个u盘过来放在桌子上,对那个放ppt的人说:“快点,加上几个主演的照片,现在谢幕的时候赶紧放。”
因为那个人走的比较急,u盘没放稳掉在地上,放ppt的人也着急,看着桌子一角挂着一个u盘,赶紧插1到电脑上,打开一看,皱了皱眉头,嘟囔着,“怎么感觉不太对。”
可是场下观众的鼓掌声渐渐地小了下去,眼看就要结束了,自己如果不放待会结束的时候就要挨批了,那个人没多想,连到大屏幕的同时点开了图……
后面原本黑着的屏幕突然一亮,观众席登时发生一阵惊呼和嘘声,并且大多的目光都朝她聚过来,安逸不明就里地往后一看,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样,彻底呆住了,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被抽走了。
以前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被别人知道安逸都会觉得很恐怖,那个时候她一定没有想到,以后那些往事以一种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方式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时候台上的演员也纷纷转过身来看,一看到都惊讶地看向安逸,她被这些异样的目光盯得几乎无地自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里一点一点坍塌的声音。
完了!彻底完了!刚刚还在最巅峰,接受别人的掌声,就这么迅速就当众摔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安逸终于动了动嘴唇,第一个反应是捂住眼睛,从喉咙生出发出一声尖叫。
这时候,刚要准备往外走的苏蕴雨也看到,她扭着脖子,也呆立在了原地,下意识地往口袋摸去,u盘果然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刚才那一扯不小心扯出来了。
原本的放弃的打算阴差阳错地实现了,应该高兴吗?苏蕴雨的心却缓缓地沉了下去了。
☆、chapter 49崩溃or歉意
众人的目光好像好像一把把的刀,一下一下刮开了安逸这么多年来努力伪装的外壳,多年前的那个自己赤1裸1裸地呈现了出来,安逸看着屏幕上那个衣衫不整,被酒灌得脸色泛红,却还在娇笑着女人,恨不得她从来没存在在世上过。
“是安逸?”
不知道台上演员里面谁发出了一声惊呼,一直沉默着的台上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安逸蹲在地上,显得无助又茫然。
突然屏幕“咔嚓”一声黑了,幕布在她背后也拉上了,那些异样的眼光被挡去了一半,连议论声都被挡去了一半。
安逸缓缓地抬头,即使拉上了幕布,舞台灯光依然很亮,她都能清楚地看到他额头有汗珠闪烁,和他不断起伏的胸膛。
“我好脏。”她细弱地说出了这一句,倏地站起来,软软地向后倒去。
“安逸!”楚盛钧紧张地踏上前接住她,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轻轻地拍着她的脸,这时台上的众人纷纷凑上来,杂七杂八地问着安逸现在怎么样了,屏幕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楚盛钧本来就被这一幕惹得怒气不断地往上蹿,他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原本快要碰到安逸的人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地都退后了几步了。
他冰冷的目光在他们前面一一掠过,“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做的,不然……”最后一声冷笑不止让他们这些原本只是凑热闹的人打了个冷战,更让刚刚冲到后台刚要过来的苏蕴雨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抱起安逸往台下走,几个人行色匆匆地赶过来问他,“楚总,这是?”
楚盛钧面无表情地朝着后台一点头,“你们去查,今天照片是谁放的,谁弄到的,记住,彻底,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他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第一次看到楚总发这么大的火,几个人不敢怠慢,赶紧往后台走去。
当晚,昏迷的安逸发起高烧。
她依稀回到了自己最不堪的那段日子,她流落街头,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困潦倒的时候,只好来到了酒吧,签了一份相当于卖身契的合同,每天晚上唱歌,因为长得还算不错,偶尔晚上还会被要求陪酒。
她当时眼里只有钱,谁出价高她就陪睡喝酒,被灌酒也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应该是安家的女儿,她才恍然惊觉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
可惜晚了,太晚了,她不得不接着用自己接着交换才能换回那纸卖身契作废,后来她一直觉得是只要拜托了楚盛钧就能做回正常人了。
知道看到自己过往照片的那一刻,安逸才知道自己有多脏,怪不得楚盛钧当初会轻蔑地跟别人说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她还受不了,她有什么资格受不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安逸又一次被噩梦缠上了。
她梦到了自己在一个泥潭里面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最后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却发现自己没穿衣服,满身的泥泞,一群人围上来朝她吐着唾沫骂着脏话。
“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在梦里不停地跟着他们道歉,那些人却置若罔闻。
突然,那群人往两边退去,让出中间的一条路,他高大的身形将阳光全部挡住,楚盛钧低着头看着蹲坐在她嗤笑一声,说:“不过是个玩物。”
安逸手在旁边不停地抓握着什么,口里紧张地叫着:“不要,我不是……”
她一动,本来趴在她床边的楚盛钧一下子就醒了,安逸那只手正在输点滴,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抓着她的手,紧紧地按着,见没有回血,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慢慢地起身坐到床边,凝视她半天,最后伸手拭去她额头上的留的汗。
“安逸。”这一声叫的好像一声叹息。
一整夜熬过去,楚盛钧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脖子,烧终于退下去了,她却还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他看着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点点白光,走过去,“唰”地一声拉开窗帘。
一半的天都是灰蒙蒙的白色,东方冒出一片黄色的光晕,他一夜没怎么睡觉乍一眼,眼睛有些晕眩,他再一转身,见她睁着眼睛,迷茫地盯着他看。
楚盛钧心头一喜,往那边急着走了两步,脚步又慢了下来,他伏低身体,声音轻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