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如山的瘦削男子一身如雪的银丝连环铠在阳光下翻动着如同海涛一般的白浪,胯下神骏如白蛟一般稳稳伫立在山丘最高处,驮着主人屹立在山风中,男子深凹的眼眶中一双幽幽的眸子即便是在炎热如火的盛夏也总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站在山头上,瘦削男子目光环伺四周,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几名高级将领都一声不吭的策马立在瘦削男子身后,等待着主帅的发话。
挥手示意部下将遮阳伞抬开,瘦削男子有些微眯的眼睛在向南部辽阔的平原遥望,万里江山,让人望之心胸为之开阔畅然不少,只是西南方向微微有些蜿蜒盘旋的山岭,在天际边缘的云层下略略露出一丝抹青黛色。
棱角分明的脸颊满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之色,不过却难以掩盖沧桑背后的倨傲和霸气,作为此次南下战役主帅,尼克自认为这一次只怕事自己一生以来最为不顺的战役了,先是第二兵团的兵团长霍夫曼在平陆的自作主张,酿成大祸,导致第二兵团惨败,接着又是三个兵团在清河府和唐河人的精锐――城卫军团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虽然成功的占领了清河府,但却为唐河人在东南成功布防赢得了时间,而夺取清河府城一战也让自己一方同样付出了血的代价。
如果从战术运用和利益获取上来看,自己这一场南下之战应该勉强算得上是成功的,夺取了榆林和清河两府,已经完成了宰相大人和国内贵族们的初步愿望,至于沧州府,尼克并不认为现在是夺取那里的最佳时机,现在把司徒泰逼得太紧了并不是明智之举,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何况司徒泰这个家伙更像是一条疯狗,真要被他反噬一口并不划算。
不过在战略上尼克自认为这一次南下战役并不成功,尤其是在清河府被唐河人的城卫军拖住了脚步,而且还被重重反咬了一口,虽然伤不深,却也有些痛。在清河的缠战耽搁了自己一方西进或者南下的最佳时机,而唐河人和太平军那帮人都在那段时间中成功的加强了防守,失去了突袭的优势,要想取得更大的战果,那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尼克不喜欢那种情形发生,失去了最佳的战略时机,他也对这种情况感到惋惜。
不过现在似乎其情形又有了某些变化。变化应该是从进入六月后出现的,越来越严重的干旱已经危及到了整个东大陆北方地区,包括自己国家在内都已经用焦灼的目光注视着每天的天气变化,如果天气转阴,人们心中似乎又要略略放下一口气,如果是连续的大晴天,人们的心马上就会吊起来,而且这种渴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而上苍似乎也并不体谅它的子民们的心情,每曰天刚放亮,太阳变迫不及待的从东方爬了出来,将自己无穷光热倾注在这片土地上,曰益升高的气温已经让这个地区提前进入了盛夏季节,而正月未见一滴雨水让许多地区的稻田完全干涸,粮食歉收绝收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李无锋在前期的收刮既让西北获得了极其丰富的粮食储备,同时也为他吸引了太多敌视的目光,当大家都在为粮食问题一筹莫展时,西北诸府的粮食储备库立却堆满了粮食,由于缺乏足够多的粮仓,西北甚至把粮食堆放到了野外,这样嚣张的行径直让那些缺乏粮食的人们眼中露出的目光把那个该死的家伙熔化。
安原在一落入西北人手中后就获得了充足的粮食供给,被饥饿折磨得快要发狂的农民佃户们在粮食的安抚下以闪电般的速度平静下来,粮食的威力足以压倒一切不稳定因素,太平教人在安原几十年的根基竟然在粮食攻势下迅速土崩瓦解,为了替自己家庭获得更多的粮食,无数忠实的太平教信徒在第一时间就出卖了自己曾经尊敬有加的上线和头领,这些人的头颅和鲜血替他们换来足够的粮食和奖励,这一幕幕似乎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毫不稀奇的在各地上演着,李无锋导演安原之变这幕戏的高明程度让尼克不得不承认对方不仅仅是一名成功的军事指挥家,更是一个天才的政治战略战术演绎者,他的每一着举动总能先于他的对手们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却让所有人都无法赶上。
但是李无锋的胃口似乎太大了一些,而他的消化能力似乎赶不上他的吞噬速度,关西落入他手中不过几个月,他又把天南全郡拿下,外带一个缅地,这样庞大的领地没有几年时间他真能消化得了么?尼克对这一点充满了怀疑,尤其是在南方那个一直不安分的战略盟友不时用窥伺的目光注视着西面的时候,尼克就认定,李无锋的大手笔迟早会让那位盟友加入这一圈地运动中来,手快则有,手慢则无,似乎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三江之战的爆发并不出尼克的预料,虽然李无锋至今仍未出手,但尼克却坚信三江战役的主角已经将它本来的主人排除在外,真正决定三江命运只有马其汗人和西北,谁才是东大陆南部真正的主宰者,也许要让这场战役彻底尘埃落定后才能揭晓。
“从平陆离开的卡马波夫师团已经走到哪里了?”几乎在山丘上占了半个小时的瘦削男子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
“回大帅,卡马波夫师团已经昨天走过了天水,现在正在曰夜兼程南下,估计明天就会到达汉中。”一名军官大概是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恭敬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