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坤朵伊知道夷盟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立即对竺漓杀了暗杀令,她豢养的死士领命后便开始实施杀人计划。

尽管竺漓寝殿外的守卫都是夷盟精挑细选的高手,但是还是被早就预谋好要杀掉竺漓的坤朵伊钻了空档,她不需要让死士杀进寝殿夺人性命,只是让那小奴在送衣饰的盒子里藏了只毒甲虫……

竺漓夜里换好睡裙后就上床入睡了,那毒甲虫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嗅到了竺漓身上的睡裙的异香,沿着床沿爬上了竺漓的手臂,咬了一口熟睡中的竺漓,这种毒甲虫有剧毒,一旦被它咬过,片刻的功夫,被咬的人就会浑身僵硬,无法动弹,顷刻间窒息而死。

然而坤朵伊失算了,竺漓长期与花妖白栀子朝夕在一起,就连睡觉,她也是将白栀子放在衣袖里,当作最贴身的宝物来看待,灵妖栀儿的花瓣花汁能解毒,如果长期与白栀子待在一起,身体受花妖散发的清香熏染,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对毒物产生抵抗力。

没多久,暗地里观察她的那个小奴走到她床前,试了试竺漓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断气了,她以为竺漓死了,抬头朝屋顶学着夜鸟吹了一声口哨。为了以防万一,坤朵伊早就命几个死士悄悄爬上了竺漓寝殿的屋顶,他们听见口哨后便迅速揭开了寝殿的屋顶上的砖瓦,从屋顶上吊着绳索下来,将竺漓的尸体吊上了屋顶,装进了马车里,带出了王宫。

坤朵伊担心夷盟会不惜一切让竺漓重获生机,早就给死士下令,不管人是否已经死掉,只要将她带出了王宫,找到了偏僻的地方,就立即用大火将她烧成骨灰,就算夷盟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一堆骨灰重获鲜活的生机。

好在竺漓在颠簸的马车里醒了过来,她还未睁开眼睛就听见马车里两个守着她的杀手的对话,听出来了,他们是要带她去草原上用火烧她,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竺漓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硬逃命只会白送死,她闭着眼睛继续装死,努力思索着自救的办法,她闻到了衣袖里栀子的清香,这个时候除了栀儿,还会有谁能救她呢?

马车颠簸着,车里面的人都被颠得前仆后仰,竺漓借机翻趴在了衣袖上,悄悄地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希望自己的血能唤醒栀儿,鲜血流在了衣袖上,很快就渗透进了衣袖里,白栀子被鲜血染红了,期望着被“伏魔曲”所伤的栀儿能从昏苏醒过来。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夜色中,竺漓被一个死士扛下了马车,他们早已在荒凉的草原雪地里准备了一堆柴火,用火油浇在了柴堆之上,竺漓眯缝着眼睛看见了这情形,看来栀儿是醒不过来了,再不抵死反抗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就在他们将竺漓扛到了柴堆之上的时候,竺漓从柴堆里爬了起来,吓得那些死士以为是诈尸了,有两个的死士竟吓得大叫了起来,带头的那位倒是镇定,大吼了一声:“别慌!管她是人是鬼,只要一把火烧了她,就没事了!”

竺漓言语迟钝,也跑不快,被死士抓了起来,绑住了手脚,又被他们扔在了柴堆上,夜色中,草原上的白雪闪着蚀骨的寒光,竺漓一边喊着栀儿,一边在柴堆上挣扎,眼睛盯着一个死士手里点燃的火把……

就在那死士准备将手里的火把扔到柴堆之上的时候,远处飞来一把剑,一剑刺过那位死士的手臂,将他手中的火把打落。

紧接着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马背上坐着一个人,死士们知道有人来救竺漓了,害怕任务不能完成,几个人冲过去与马背上的人打了起来,受了剑伤的那位死士也顾不上手上鲜血直流的伤口,捡起地上的快要熄灭的火把就狠狠地扔向了柴堆。

马背上的那位人下马来与那些死士厮杀了起来,浇透了火油的柴堆瞬间就被飞来的火把点燃了,很快,竺漓就被火海包围了,夜色太暗,她看不清是谁拼了命在就她,原本就中了虫毒的她,再被浓烟再一熏,整个人就恍惚飘忽了起来,好似看见了死亡。

忽然,栀儿醒了过来,她站在火堆之上,穿着一身血红的衣裳,对着火堆吹了吹,妖风四起,卷起草原上的积雪,积雪飞落至火堆之上,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栀儿解开了竺漓双手和脚上的绳套,竺漓面对着栀儿,心里欢喜着,没想到栀儿真能醒过来,又救了她一次,只是竺漓注意到,栀儿那原本清秀干净的脸上多了一块红色的印记,就在她的额头中央,一块酷似一片花瓣模样的血色印记。

第058章:聚散不安天命

在栀儿的助力下,那位来救竺漓的恩人杀光了那几个死士,当竺漓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终于认出他来,她万万想不到是东丘平朔,只是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伶牙俐齿的竺漓了。

“东,东丘……”竺漓惊讶地看着东丘平朔沾了血迹的脸,半天喊不全东丘师兄这几个字。

“我知道,知道你要叫东丘师兄,别勉强了,我懂。”东丘平朔心疼地看着如今这个变得痴痴呆呆的竺漓,轻声回道。要知道他可是了解这女子的脾性,曾经的她是那样活泼伶俐,如今却连一句完整的东丘师兄都叫不清楚。

“你,你……”竺漓想问东丘平朔为何失踪了这么久,又为何会忽然出现,可是心里再急切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嘴里还是半天表述不出来。

栀儿沉默地站在竺漓身旁,闷声用她的纤指弹落着竺漓衣服上和发丝上的白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你们赶快跟我上马车吧,我带你们离开屠巨国,带你们上忘尘崖。”东丘平朔快速地回道,栀儿听了他的话,就按照吩咐扶着竺漓往马车那边走去。

“南,南宫……不……”竺漓被栀儿往马上推着,她扭头看着身后的东丘平朔着急地说着,想要告诉东丘平朔,南宫画雨不让她上忘尘崖,她们不能跟他回忘尘崖。

“南宫画雨不带你上忘尘崖,我带你去就行了,你安心跟我走就对了,别有顾虑。我东丘平朔担保你上忘尘崖以后没人敢赶你下山来。”东丘平朔还是以很快地速度回复了竺漓,竺漓很惊讶,他竟然全都猜对了她想要表述的意思,她更惊讶的是,东丘平朔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不再畏惧他的大师兄南宫画雨。

竺漓被栀儿推拉着进了马车里,东丘平朔用三匹马拉着马车,他独坐在马车外,驾着马车,行驶在夜色茫茫寒风凛冽白雪皑皑的北漠草原之上。

竺漓忽然觉得东丘平朔变得有些怪怪的,她不安地坐在马车里,拉着栀儿的手,栀儿看着竺漓安慰道:“别担心,你不是一直希望能上忘尘崖吗?他承诺带我们去,我们就安心跟他走。南宫画雨做不到的,他能做到,我们应该相信他,感激他。”

竺漓看着栀儿的双眼,她发觉栀儿也变了,不但额头多了块血色花瓣印记,就连眼神里也多了些许冰冷的东西,以前的栀儿满眼都是甜甜的笑意,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天真地看着竺漓,而如今,栀儿的眼神看起来多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马车穿过了雪域草原,进入了沙漠里,竺漓实在是困顿了,可是上次在沙漠里遭遇劫匪的事还刻在她脑海里,她害怕再一次遇见危险,一对大眼睛忽闪着,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

“安心睡吧,有我在呢。”栀儿看着竺漓倦怠的双眼,轻声说道,说完便用双臂抱住了竺漓,让竺漓靠在她怀里入睡。

天快亮的时候,马车顺利地穿越了沙漠,来到了北漠边境的小城,找了家客栈歇息。

而此时,刚从阿兰娜寝殿里离开的夷盟,回到了竺漓的寝殿,才发现寝殿的屋顶被人揭开了,雪花正从屋顶上飘洒下来,而他挚爱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坤朵伊已经将所有夷盟能查到的蛛丝马迹抹得干干净净,还在王宫内放开了传言,说是夜里值夜的小奴看见了有妖怪从竺漓寝殿的屋顶将她掳走了……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夷盟强忍住了内心的失落和痛苦,他心里清楚,竺漓一直想离开他,虽然派出了一队人马出去寻她,但他也做好了找不回她的心理准备。

两天后,东丘平朔带着竺漓和栀儿离开了北漠,来到了南边,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之后,他们又赶着马车继续奔走在上忘尘崖的路上。

夷盟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深情的心,两天了,派出去的人马都回来了,果然如他所料,他们没有寻到竺漓的踪迹,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幻想,这下彻底破灭了。

夜里,夷盟坐在竺漓平日里睡的那张床榻之上,拿着酒壶喝酒,人越喝越醉,越醉越是痛苦,脑海里全是那女子的身影,从第一次在冰天雪地里抱起满身是血啼哭不停的她,到最后一次抱她吻她,从小到大,他最清楚她经历的所有磨难,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桑兰很多次都想丢掉她,可是她太乖了,乖巧得让人心疼,别人家的婴孩不是夜里啼哭就是闹脾气要人哄着抱着,可是竺漓却从来没有闹过桑兰,从云耿带她回家的那一天起,每天夜里她都是乖乖地睡在桑兰身边,从不哭闹,白天也是自己睡在小床上咿咿呀呀,不哭不闹,如果饿了,就使劲地啄自己的小手,有时候桑兰不想喂她,可是见她独自睡在那里使劲地啃着小手吞着口水,她又心疼起这可怜的孩子了……

因为知道竺漓的身世,云耿自小就惯着她宠着她,他觉得,如果连他都不疼她不护着她,这世间恐怕再难有人爱她了。可是如今,他的漓儿好像并不想接受他深沉而抵死不悔的爱,她有心上人了,她走了……

夷盟越想越难过,举起酒壶,将酒壶的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倒酒,却发现酒壶里的酒又被他喝光了,他心底的痛无处发泄,就拿这空酒壶撒气,狠狠地一下将铜酒壶扔在地上,门口伺候他的小奴听见了动静,跑了进来,却被他怒声赶了出去。

他抓起床榻上竺漓消失之前穿过的衣裙,将衣裙捧在了自己的怀里,嗅着衣裙上残留的体香,闭上了双眼,忍着泪,忍着心痛,幻想着她还在他的怀里……

“夷盟这是何苦呢?一个半妖半人的小女子而已,何以将堂堂的草原之王折磨得如此痛苦不堪?整个草原,甚至整个北漠,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你又何苦放不下这女子。”自称是老道仙的梵涅手持拂尘,着一身灰白色的道衣,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满脸都是痛苦的夷盟低声叹道。

“你一个修道之人,你懂什么?你爱过一女子吗?”夷盟见是梵涅来了,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鄙夷地看着梵涅问道,自从知道漓儿喜欢上了南宫画雨之后,他再看任何修道之人,都觉得心里是不痛快的。

“老夫老矣,红颜乃祸水,老夫只一心修道,望成仙之后,解救苍生于水火。夷盟是天命所归,将来必成大业,切莫被这儿女私情扰乱了心绪。”梵涅漠然看着夷盟,低声劝道。

“别净给孤扯这些破道理,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帮孤算算,孤何时还能再见到她,你如果算不准,孤就治你一个蒙骗君王的死罪!”夷盟一手握着竺漓的衣裙,一手指着梵涅老道高声说道。

“夷盟这就是在为难老夫了,老夫怎可……”梵涅正想推搪,不愿回答夷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