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人在石岗上,却是有些走神。
随着天边的那抹明亮照耀四方,原本黑暗且又沉寂的荒凉,竟在莫名之间多了几分异样。是源自于沧海桑田般的不同,抑或是混沌开天的变化……
林一正自若有所思,一旁的争吵便已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他回首看向元信子与厉粟,并不论及孰是孰非,而是淡淡说道:“活着不易,且行且珍惜……”
元信子见林一发话,只得收敛气焰,却又不以为然地分说道:“林尊!既然活着艰难,更不该委屈自己。小辈目无尊长,理当严惩……”
厉粟又急又怒,说道:“在下有感而慨,何来不敬之说……”
有那天边的一抹明亮的映衬,四周荒凉的尽头愈发显得黑暗。乍然一见,俨如阴阳对峙且又浑然一体。而天劫或有间歇,人与人的相争却是没有个尽头!
林一沉吟了片刻,说道:“人人都不愿委屈了自己,诚然如是。而若不识进退之机,且穷凶极恶且不择手段,岂非人性尽丧、本心皆无……”
厉粟拱了拱手,与几位同伴摆出悉听教诲的架势。
元信子却是不肯罢休,说道:“林尊!你方才所言,亦不尽然……”
但凡修士,随便一位都能就着大道理扯上个三日三夜。而此时此刻,林某可没工夫谈经论道!林一瞥了眼元信子,轻哼了声,说道:“元信子,你莫非将林某所说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林尊何意……”元信子一怔。
林一再不理会,大袖一甩背过身去,抬脚走向石岗高处,稍稍辨明方向之后大步而去。
厉粟等五人不敢怠慢,随后匆匆动身。
元信子犹在抚须沉思,脸上多了层阴霾……
一行七人,在枯寂的山谷与荒漠中穿行。虽说遭遇了一场意外的劫难,却再不用稀里糊涂地乱走乱撞。茫茫的黑暗之中,光明,便是方向!
又是一阵隆隆的轰鸣声从前方的山谷中滚滚而来,随即地动山摇,烟尘漫卷,狂风呼啸……
去路被阻,七人只得在百里外的山坡上驻足观望,虽早有见识,却还是为之动容不已。那便是阴阳的衍生?其中或有玄机莫测,更多的是一种天地变化的神奇……
当前方消停下来,七人接着寻觅往前。
途中没去多远,厉粟突然离开所在的山坡往下飞奔,少顷又折身返回,手中已多了一物,冲着众人示意道:“且看……”
林一眼光一瞥,脚下不停。余下的几人,连同元信子在内,也是闷声不语的模样。
厉粟捡回来的是一把半埋于山坡中的飞剑,上面的神识印记犹存。不用多想,必是途经此处遭难修士所遗落的法宝。他悻悻地摇摇头,跟着继续前行。
元信子有些闷闷不乐,独自一人落在后头。当其心绪渐渐平复,人才有了几分精神。他左右张望,不由得神色一凝,惊奇道:“如此荒凉之地,竟然有雨……”
只见方才发生异变的山谷之中,渐渐升腾起一片白色的云雾。远处恰有阴寒袭来,顿时阴阳交汇而风云盘旋,继而倾洒下点点水滴,淅淅沥沥之间,下方一块干涸荒寂的谷地顿时变得湿润起来。随之刹那,仿若有生机在蠢蠢萌动。而不过转眼之间,云消雾散……
一行七人,在山坡上默默愕然。
林一观望片刻,两眼中光芒闪动。少顷,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元信子有所察觉,忙不失时机地拱手示意。
林一似有似无地淡淡一笑,转身接着赶路。
元信子没来由地缓了口气,脚下渐渐加快……
愈是往前,天边那抹明亮愈发的耀眼夺目。在此起彼伏的轰鸣之中,一行人慢慢翻过了又一道山岗。随着眼前豁然开朗,百里外出现一片巨大的山谷。其中有水面无光,有玉台空悬……
有人喜道:“琅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