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说着,容祁脸上忽而扬起一抹明润的笑容,他似是对着舞姬说了句什么,舞姬带赤的瞳孔猛然一缩,苍白秀美的脸瞬息之间失去所有血色。

舞姬僵硬的转过头,面对着周文帝,一字一顿,清楚明白的说:“计划刺杀皇帝的不是长喜公主,是……”

舞姬话刚说一半,两把闪烁着银芒的飞镖穿过人群直直朝着她掠去,眼看着容祁和舞姬都要命丧飞镖之下,宸皇贵妃猛地别过头,不敢去看。

周文帝勃然怒吼:“去,都去保护长喜。”

护卫和容祁之间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想要赶在飞镖达到之前把容祁救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容祁回过头,在看到朝他和舞姬掠来的飞镖时也稍微怔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要将飞镖打落,奈何身体跟不上思绪,完全不听使唤。他此时半点灵力都没有,也没有躲开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镖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在容祁计算着如何动作才能不伤根本的时候,只见两只白瓷酒杯一前一后从旁边飞来,将两枚飞镖打偏了位置,未能伤及容祁和舞姬分毫。

舞姬像是被两枚飞镖打击到了,唇角鲜血不停的流着,她僵硬而迟缓的动了动脖子,她眸色悲凉黯淡,只往飞镖掠来的方向瞧了两眼,脸色就越发惨然。

舞姬自绝经脉而死,在死之前并未说出指使者的姓名。

事情到此已经基本明了,便是再有心将刺杀一事与容祁牵扯也甚是勉强。

周文帝并不在乎舞姬的生死,他见容祁已经安全,深深的松了口气,快步走下高台,关怀的问了许久,才铁青着脸色道:“给朕仔细查,在查清楚那两只飞镖是出自谁手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周文帝虽然中庸,但帝王威势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帝王发怒,百官及其家眷都惶然寂静,整个大殿中的气氛极为压抑制遏,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容祁知道两枚飞镖的主人是谁,但他此时必须装作不知道,因为他是一个毫无武学基础的弱不禁风的‘公主’。

萧长清眸色漆黑寂沉,如无边无垠的夜幕,深邃得让人畏惧。

容祁一贯开朗明润的神情也被染上几许阴郁,他抿着唇站在萧长清身边,用身子将容祁遮挡着。

萧长清充斥着凉意的视线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如无数把泛着血光的利刃,所过之处让殿中绝大部分被环视过的人都不可抑制的缩紧了脖子,不敢与他对峙。

萧长清面无表情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在他经过的地方,殿中人自发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来,并且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目光。

最终,萧长清在留着八字胡的兵部刘侍郎面前站定,殿中众人的视线也尽数落在刘侍郎的身上,其中大多透着诧异惊讶。就平时的举行来看,刘侍郎虽有一身不错的武术,但从不恃强凌弱,为人又耿直刚正,不说被百姓所敬重,便是在众多官员中,也是极受欢迎的。

刘侍郎不逃不跑,只面色复杂的与萧长清对视,过了几呼吸,他忽然眉心紧皱,脸色发黑,嘴角溢出些许乌色的血痕,他趴在地上,用双手艰难的支撑着越发沉重的身子,灰暗的目光缓缓朝着容祁移去,其中带着厚重的愧疚歉意,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求。

舞姬死了,周文帝可以不在乎,但现在这人在朝为官,竟然当朝刺杀皇帝陷害公主诛除证人,若说背后没有阴谋,任谁也不会相信。周文帝当下命人宣太医救治,要求务必保住人性命。然而,对方既然是执意自绝服毒,哪能轻易救治,太医好一阵忙碌之后,还是不得不跪地请罪。

周文帝再次看了眼已经慢慢变得僵硬的尸体,连下数个命令。

其中包括搜查刘侍郎在京都的家,将其中的人和物都先控制起来,以及查探与刘侍郎行走亲近的在朝官员和江湖帮派。

周文帝旨刚一下旨,相关官员便立刻下去执行。

若无最后一场刺杀,今年的中秋宫宴该与往年一样,热闹奢华却又难免俗套。

第39章 公主在上13

中秋宫宴上突如其来的刺杀让周文帝一直心有余悸, 他坚信着有人想要容祁的性命, 为了不让爱‘女’的生命受到威胁,他特意将皇族暗卫调出两个赐给容祁作明卫,让容祁走到哪里都带着。

皇族的暗卫原来是没有名字的, 在容祁为他们冠上姓名之后,他们便不再隶属皇族暗卫, 而只认容祁为主,也只为他卖命。

新来的护卫都是皇族暗卫中的佼佼者, 男卫武术卓绝, 能飞檐走壁,摘叶伤人,女卫精通医经毒术, 会解百毒, 疗伤病。容祁不太会起名字,就遵从了容逸的建议, 给他们起名叫扬眉和吐气。

自从扬眉吐气在容祁身边做了护卫, 容逸要接近容祁就困难多了,先是他带来的吃食,必须经过吐气的再三查验,确定无毒之后才会被送到容祁面前。若是他身上有带有杀伤性的武器,扬眉是绝对不会让他就此靠近容祁的。

容逸憋屈得很, 但见两个护卫丝毫不为所动,他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忍再忍。容逸这次来公主府是带着消息来的, 是关于在中秋宫宴上行刺杀事的刘侍郎的。

经过各级官员再三查探,确定刘侍郎是本朝官员,人脉关系简单,为人为官刚正耿直,并无值得疑惑的地方。

容逸将基本情形与容祁说过之后,又道:“之前你不是说要往刘侍郎身世方向查吗?果然,在探查之后,发现了问题。”

容祁眉眼温和的看着容逸,问道:“什么问题。”

容逸想故意卖个关子,但见容祁神情眸色深邃淡然,仿佛已经知晓一切的模样,他又有些气弱的说道:“刘侍郎出生于汴州,这几年来,汴州连年大旱,百姓收成极少,以至于汴州百姓食不果腹朝不保夕。”

容祁凝视着容逸,低声说道:“汴州大旱,泸州洪灾,年年都有折子递进京城,我也听父皇说过几次。只是,朝廷每年都会分派大量金银赈灾才是,怎么还会让百姓流离失所?”

容逸嗤笑道:“各地官员都只在乎他们各自的利益,哪里会管百姓的死活?朝廷虽会派出大量赈灾银两,但这个贪点,那个揽些,还能有几个用来给百姓赈灾的?而且……”容逸迟疑了瞬息,见容祁安静的望着他,才又道:“汴州刺史是虞家人,汴州真正的灾情根本传不到京城。”

容祁垂眸,所以刘侍郎才会想出刺杀他的法子?他在世人眼中是周文帝最为在意的人,他若被刺杀身亡,周文帝定会遣人将刘侍郎彻底搜查一遍,届时汴州的真正情形自然也隐瞒不住。

所以,刘侍郎最后那带着哀求的眼神是在为汴州的百姓求情?而他的歉意和愧疚则是对着他的,因为他将无辜的他扯了进来,还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容祁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习惯性的摩挲着,他沉思少焉,说道:“今年汴州的灾情也应该汇报到京都了罢?”

容逸道:“已于月前传回京都,赈灾的银两和粮食都已经准备妥当,会在近些时候会送往汴州。”

容祁问:“赈灾人选也已经选好了?”

容逸不疑有他,听容祁询问,只以为容祁是关心汴州的灾情,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选好了,是户部司张谦张大人,户部郎中孙岳孙大人,还有……虞少斌。”

容祁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说道:“三哥,我打算与赈灾军一起前往汴州。”

容逸闻言失色道:“不行,汴州流民遍地,途中盗匪横行,且气候难料,哪里是你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能去的?再说了,就算是我答应你前往汴州,父皇和母妃也不会允许的。”

容祁道:“父皇和母妃那里我自会去劝说,兄长你人脉广阔,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

容逸不知道容祁要如何说服疼之入骨的父皇和母妃,但容祁的要求他会尽全力做到。

容逸离开之后,冬霜重新为容祁续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满脸忧虑的说:“公主,您真的要前往汴州吗?汴州大灾,想来是乱得很,现在去汴州很危险的。”

容祁但笑不语,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前往汴州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原主服下的药丸的药效正在渐渐消失,他必须先想办法离开京都一段时间,不然身份就得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