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变色,一瞬间只觉得胃中翻腾,将刚刚的那杯蛇酒吐出,一时间整个大厅中一片混乱,有人哭号,有人指责,更有人质问孙涛。
孙涛只是淡然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大家不必这么大的反应吧。”
“孙公子,这么晦气的东西,你竟然用来宴请我们,好歹来者是客,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孙涛却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细细品尝道:“这就味美甘甜,实乃上品,有何招待不周之说呢?”
“孙涛!你真是丧心病狂,竟然用咬伤你亲生父亲的毒蛇做酒,你的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倒是应该谢谢这条蛇呢,咬死了那个无情无义之人,这么说我真应该把它供起来,日日叩拜。”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孙涛,你说的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条蛇可对你有杀父之仇,你竟然还要感谢他!你……”
“我怎么了?他不该死吗?作为丈夫他抛妻弃子,是为不仁,作为商人他缺斤少两,是为不义,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混蛋,死有余辜!”孙涛已经红了眼睛。
一旁的管家见状赶紧上前拦住孙涛,对宾客说道:“我家少主人应该是饮酒过度,说的醉话,我这就扶他回去休息。”
众人本以为闹剧会就此结束,谁知道孙涛却不依不饶,竟然一改往日沉稳的模样,整个人坐在了桌子上面,“我没有喝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见状,以前和孙家有来往的商贾,亦或者未来想要和孙涛有合作的人自然是要帮着孙涛打圆场的,“看来孙老板还是太年轻啊!刚喝这点酒就开始胡言乱语的,来人快把孙老板扶回去,以后可不能让他在这么喝酒了,等到明日酒醒了,可要登门去赔罪。”
众人也不想将场面弄得过于尴尬,于是乎皆顺着这话往下说。
可是好像孙涛却完全没有想要领情,他冷笑着说道:“明日?我不会再有明日了。”
众人还没有理解孙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涛却笑着反问大家,“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这么清楚,是哪条蛇杀死那个混蛋的吗?”
孙涛顿了顿接着说道:“因为这条蛇就是我放的,就是我将它混入宋明送来的药蛇之中,也是我送给那个混蛋招引毒蛇的迷迭草香囊,所以他才会被毒蛇咬伤,中毒身亡的!”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孙涛说的是属实的话,那么,现在在众人面前的就是那个弑杀了亲生父亲的杀人狂魔!
夏小柒只觉得头皮发麻,初见孙涛之时,只觉得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身上并没有沾染半分纨绔子弟的恶习,让人想要亲近,却不曾想过孙涛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纵然孙老板十恶不赦,可是他毕竟是孙涛的父亲,他怎么能够下得去手呢?
孙涛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我这样做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你们不觉得的高兴吗?这人世间又少了一个祸患!”
这时候的大厅中寂静的可怕,空气仿佛凝结住了,突然只听见程彪沉声低呼道:“夏小柒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孙涛抓起来,押回衙门审问!”
夏小柒这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抓孙涛,可是身体却僵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对待孙涛,他下不去手。
这时候,孙涛却朝夏小柒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就已经从口中喷出。
“不好!他服毒了。”张三脸色微变,想要上前施救,可是那血液的颜色成紫黑色,应该是剧毒,已经没有救了。
孙涛将口中的鲜血吐出,颤抖着声音说道:“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丧宴!自古以来,能看到自己丧宴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吧,我孙涛何其荣幸啊。”
说着,眼角,鼻孔,耳朵,都流出鲜血,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样貌逐渐变得极为可怖,从桌子上“砰”的一声摔了下来,直到张三上前之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众宾朋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门口涌去,争先恐后地逃窜。
只有一个小姑娘从侧门进入,来到孙涛的身边,用手中的帕子擦干了孙涛脸上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夏小柒看见那一身白衣的慧琳时,不由得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之中,慧琳是一个胆小柔弱的小姑娘,可是面对孙涛那恐怖的死状之时,她却完全没有惧意,没有哭也没有闹,异常平静,平静的让夏小柒心疼……
三日后,孙涛下葬,墓前送行之人寥寥无几,早就没有了那日丧宴上的‘热闹’。
毕竟人走茶凉,孙家这棵大树也终于倒了,接手孙家酒馆的人就是杨煜,据说孙涛在生前已经将孙家酒馆低价卖给了杨煜,并且将蛇酒的配方一并奉上,如今这西市上,又多了一家杨煜的产业。
当然出于礼节,今日孙涛的葬礼,杨煜也来参加了,他依旧是一身鹅黄色的衣服,画着浓厚的妆容,仿佛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
夏小柒和张三自然也不会缺席,还有孙家的管家和慧琳,慧琳此刻正披麻戴孝跪在孙涛的墓前为他烧着纸钱,还有孙涛生前最爱的书稿,如同三日前一样,她依旧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仿佛她已经追随着孙涛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张三走到杨煜的身侧道:“杨公子真是好雅兴,还特地过来看看自己布的局是否有一个完美的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