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刘表就找来画册,仔细核对。
刘表紧皱着眉头,颓然坐在龙椅上,面前的桌子上,地上,铺满下人的画像。
“老爷,你找伊籍?”伊籍在刘表面前站定问道。
刘表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问道:“伊籍,这府中所有府人的画像都在这里吗?”
伊籍看了看地上的画像,似乎明白了几分又说道:“是的,都在这里。”
刘表的脸更加阴沉了,喃喃道:“怎么可能没有呢?”
伊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是在找什么人,用伊籍去找吗?”
刘表愣住了,思量了许久,颓然说道:“算了,找不到了,有些人,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伊籍能够从刘表的眼里看出深深的伤感,却不解其意。
刘表摇了摇头说道:“你出去吧。”
“诺。”刚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伊籍转身问道:“老爷,今日是十五,老爷还要去漪兰殿吗?”
刘表猛然想起,心中微微颤动,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红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去,这就去。”
漪兰殿一如往日的冷清萧瑟,只是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这一夜,刘表守在漪兰殿一夜都没有合眼,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缓缓起身离开。
明明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可偏偏自己竟然相信了,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也像毛头小子一样胡闹起来,真是可笑!
刘表一身红衣走在雪中甚是明显,身体有些踉跄,伊籍赶紧上前来扶住了刘表,说道:“老爷的身子似不大好,不如先歇一歇吧。”
刘表推开伊籍说道:“我能够一个人走下去,谁都不用陪着我,我可以的!”声音微微的颤抖,一张脸毫无血色的惨白。
伊籍被刘表推到在地上,也不敢站起身来,只能跪在地上,低着头。
突然又听见刘表大笑着,那笑声竟是那般的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只觉得惊心动魄。
突然那笑声戛然而止了,伊籍心中一惊,只听见“砰”的一声,抬头一看,刘表已经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刘表的床榻前,整座荆州成的名医们都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蔡夫人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刘表,问道:“老爷他怎么样了?”
主事的萧医师说道:“回禀夫人,老爷应是劳累过度又急火攻心所致,身体并无大碍。”
蔡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没有大碍,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呢?”
萧医师吓得又跪在地上,把身子压到最低说道:“这个臣也不知,请夫人恕罪。”
“一群饭桶!”蔡夫人猛地站起身来说道:“都给我拉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所有医师都哭嚎不止,连连求饶,一旁二公子刘琮和大小姐刘盼都站在蔡夫人的身边,看着这样的场景,刘琮不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而刘盼却笑嘻嘻的看好戏。
听见刘盼的笑声,刘琮暗暗瞪了她一眼,刘盼瘪了嘴,不再笑了,只是愤愤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刘琮。
刘琮走上前来,拉着蔡夫人的衣袖说道:“母亲息怒,儿子知道,母亲是心疼父亲的身体,一时气急。但是即使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啊,况且如果真的杀了他们,又让谁来替父亲诊病呢。”
听到刘琮公主替自己求情,众医师也都松了一口气,谁不知道刘琮公主深的皇后娘娘的疼爱,只要她能够替他们求情,那他们的小命也就保住了,众人噤了声,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蔡夫人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刚才真是气昏了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贤夫人名声,差一点就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幸好刘琮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刚要收回方才的话,就听见刘盼在一旁说道:“怎么没有人,我就不相信遍寻名医,救不了父亲的性命,这群人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杀了倒好。”说着便挑衅似的看了刘琮一眼,刘琮微微皱起眉头。
听了刘盼的话,众医师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连连哀嚎求饶。
此时,蔡夫人也瞬间醒悟了,也不理会医师们的失职了,挥一挥手说道:“你们赶紧回去想方子,若是能够将老爷的病治好,本府重重有赏,别再这里哭天抹泪的,本府嫌丧气!”
说完,众医师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未央府。
蔡夫人又对众人说道:“你们也离开吧,我自己一个人守着老爷就好。”
众人也不敢多言,纷纷向蔡夫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众人走后,蔡夫人自己也站了起来,心中满满的担忧。
刘琮向自己住处的方向走去,身后刘盼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道:“妹妹给哥哥请安。”说是请安,但刘盼公主身子站的笔直,一点行礼的样子都没有。
刘琮早就习惯了她这副娇纵坏了的样子,也不理会,说道:“妹妹这样急匆匆的拦住我的去路所谓何事?”
刘盼公主冷笑着说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听闻父亲几日前许诺哥哥交付兵权一事,近些日子竟然没了动静,所以问问罢了。”说着戏虐的看了一眼刘琮。
其实刘表疼爱大公子刘琦人尽皆知,有心将兵权交付,可是蔡夫人风头正盛在军中外戚众多,所以让两兄弟各执一方,可是如今小公子刘睿突然去世,刘表伤心过度,无心军中事物,本来是想让刘琦接手,可是却也碍于面子让两人比试,果不出人所料,刘琦获胜,正要将兵权交付,却谁成想老爷忽然病重,便耽搁下来了。
所以便早就已经满府尽知,只是没有人敢议论罢了,没有想到刘盼今天竟然假装不知情一样大厅公众的说出来,看来这分明是要给刘琮难堪。
刘琮却完全不见怒意,神态自若,微微挑眉问道:“这事是妹妹应该问的吗?自古以来女眷不得干预军务,妹妹今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刘盼公主攥起拳头,气的面红耳赤刚要反驳,就听见刘琮说道:“父亲以儒学治天下,而儒学所言,无非就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妹妹难道不知道吗?还是妹妹有意违抗父亲的意思与父亲作对?”
没想到刘琮竟然将父亲搬了出来,就算刘盼在冲动,也绝不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啊,只能咬着牙说道:“是妹妹学识尚浅,并未听师傅讲起。”
刘琮冷笑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妹妹了,教不严师之惰,来人啊,刘盼的师傅是哪位,赏他五十鞭子,逐出府去,永不再用,再请一个师傅来,一定要先教会公主什么是礼义廉耻!省着以后再出言不逊,丢了刘家的颜面!”说着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不屑的看了看刘盼公主气的跳脚的样子,转身离开。
“你!”刘盼气急,却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瞪了刘琮一眼,愤愤的离开了。
嘴里还嘟囔着,“刘琮!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比我生的早些,凭什么父亲和母后事事向着你,宠着你,你却不思进取,事事不争不抢,哪里像是母亲的孩子,真给母亲丢人。”
……
听闻刘表身体有碍,刘备急匆匆的前来,还带来了跟随多年的医师,替刘表诊了病,又听了箫医师等人的话,也觉得刘表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却偏偏一直昏迷不醒,这病症着实古怪。
看来心病只能心药医,刘表这病若是想要治好,也只能够找到他的心结所在,不过想到这里,连刘备自己都不敢相信,像刘表那样的人,怎会是有弱点有牵挂之人?
刘备摇了摇头,连自己都笑自己也变得痴傻了,医师开了些舒心养性的药,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告诉蔡夫人。
刘备走后,蔡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刘表,心道:刘表这场病生的着实太过蹊跷了,明明好端端怎么突然会生病呢?
正想着,梓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疾声说道:“娘娘,奴婢查到了!”刚要说下去,蔡夫人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梓桐立刻噤了声,看了看不远处昏迷的老爷,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拉起蔡夫人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