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给哈叔叔,是我送他的结婚礼物。二十一岁的小寡妇,扫兴没神儿,思想起奴家好命苦,过门就犯了白裙儿……”三蛋儿背着兔子,点头晃脑,唱的真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三蛋儿,谁教你唱的这个,可真难听,不准再唱啦。”二蛋说着,就吼起来了:“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地江水起波浪……”
他唱着,一只兔子就提到哈工家门上了。
哈妈妈才接了新媳妇子,农场里的小寡妇,正在给小寡妇教怎么打她们哈族的传统奶酪了,接过兔子就说:“小陈,我得跟你说一句,你家二蛋可真是个唱歌的好料子,咱们哈族人好歌好舞,我不骗你。别人唱歌那叫扭扭捏捏,只有嗓子在动,二蛋不是,你看他,混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起舞,这呀,就是真正的歌唱家。”
二蛋一听,好嘛,最大最肥的一只兔子从三蛋儿腰上一扯,就送给哈妈妈了。
“二哥,这个是专门留给妈妈吃的呢。”
“好啦,妈不是还有我这只呢?”二蛋一听有人夸,唱的越发大声了。
“你们这二蛋呀,将来可以培养成个歌唱家。”陈工下了班,抱着黑乎乎的小豆豆也在外面站着呢,就搭了一句。
钱工也在外头嘛,就搭了一句:“可不,我也觉得二蛋能成个歌唱家。”
二蛋嗷的一声:“钱叔叔,这兔子是我们打的,给你的。”
“王总工带着这俩孩子打的兔子,见者有份,大家都分了吧。还有,我得说一句……”陈丽娜顿了顿,倒是把傍晚下班以后,站在外面聊天儿的人的目光,就全吸引过来了。
基地的工人们一般来说,都是习惯于晚饭后出来串串门子聊聊天,今天之所以一下班大家就在外头,当然还是因为要讨论王繁和王总工的事情嘛。
不过几天的时间,流言已经不可收拾了。
有人说王繁是强/奸了知青,也不想一想他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发育了没有,也有人说是那个小知青勾引了他,总之,在这个贫脊的,连电视都没有的年代,传点香艳的小道消息,那是所有人最大的爱好了。
“王繁给无罪释放了,还有就是,以后咱们矿区的流氓罪也取消了。公安局的于东海同志跟我说,男女之间在结婚之前处两天对象,或者说是年青男女私底下见个面,聊个天,这都不算啥。王繁错在藏了本禁/书,但一天的拘留对于他犯的这点错误,已经很严的震慑了。
这兔子是王总工打来的,大家一人一只,吃了也去他家转转,咱们整个基地是一个集体,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又都是不是这儿的土著,就算亲人再亲也隔着山海,有了困难,谁不是找邻居搭把手。这种事儿,一家出了,可不是偶然,毕竟谁家都有孩子,你们说是吧?”
陈自立提着只兔子,一想自己也私藏着两本□□呢,只是没给治安队抓住而已嘛,于是立刻就说:“走吧钱工,咱到王总工家坐坐去。”
“我还有瓶二锅头,牛栏山的,带上咱一块喝去。”
“他家怕没准备菜,你等着,我家里有花生米,让甜甜妈炒了,带着咱们下酒去。”
一个传一个,矿区的男人们于是几乎全出来,就往王总工家去了。
傍晚灯火融融,陈丽娜烹完了兔子,趁着孩子们吃饭的时候,也调了俩凉菜,悄悄端到王总工家门外,遥遥看了一眼,男人们全在院子里。
真正儿的百家菜,大家都端一块儿搭伙吃了。
王总工哭的简直就跟个孩子似的,自己提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来灌,大小伙子王繁坐在他父亲身边,聂卫民小大人似的,还在小声安慰着。
哎呀,什么是教育,有时候教育真不是说教,人世间的百态,悲欢离合,于成长中的孩子来说,就是最佳的教育方式啊。
“这卫生带,刘小红给你缝的?”大晚上的,聂工也是喝了两杯才回来的,鼻子里淡淡的酒气,眼睛越发的亮了。
“现在她有新名字啦,叫思甜。”陈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