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天下了班去看看你。”
“那等你明天下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一个单身女孩这么晚走夜路不害怕吗?万一遇到坏人呢?还有,你出来带药了吗?现在你的手拿东西都拿不稳,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把药给弄掉了怎么办?”
倪澈被这小孩的想象力弄得哭笑不得,“我就那么倒霉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咒我啊。”
“电话亭在路边吗?”
“在。”
“那你现在就招手拦个出租车,挂断电话之前把车牌号码告诉我,然后让司机一直把你送到楼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童潜我真是服了你……”
“快点,再晚了连车都不好打了,倪澈,要是你现在不听我的,我们就绝交,明天我就离开人民医院。”
“你白痴吗?鲸医大每年进人民的才有多少个?你跑来实习难道不是为了留下工作的?”
“那全鲸市每年能考上鲸医大的又有多少个?成绩全系第一的又有多少个?你不还是一样说走就走了?”童潜顶嘴的技术一流,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温良随和判若两人。
倪澈觉得非常无奈,“你真是入错行了,当初怎么不去学个法律或者播音主持。你记下,车牌号是鲸b77635,我回去了。”
“到家马上给我发邮件!”
倪澈十分肉疼地付了车费,吭哧吭哧爬上六楼,又赶紧操着不听使唤的胳膊给童潜发邮件。然后这小子就把邮件当成了即时聊天工具,你有来他就有回,反反复复十来条也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倪澈这一晚过得相当吃力,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受伤的不仅是胳膊和嘴唇,她的两腿从膝盖向上都是一片青紫。当时没有发现,现在碰一下就钻心地疼。睡觉的时候也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翻身的话就像是在受刑。
***
晚饭时,景澄返回病房,滕青便看到了他右颈上那个被她忽略了几乎一天一夜的伤痕。
她的心里重重一沉,面上几乎就要维持不住正常的神色,原本因为心疼小景澄下移到脚后跟的底线还没维持到十二小时,咕咚一声就被这个吻痕给砸穿了。
景澄送她来医院,一路陪着她看病、手术,本来滕青的心里是感动而喜悦的,现在这些良好的感觉瞬间就被那个叫倪澈的女孩给一巴掌掀翻了。
景澄的人留在她的病房里,心却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仰在床上装睡,他便溜达出去到步梯间好巧不巧地跟倪澈一块儿救了个跳楼女。
滕青听人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倪澈七年前的那通视频,景澄一直都恐高,平时连靠窗眺望一下都不肯,现在居然能爬出六楼去救人,难道倪澈真的才是他的药吗?
景澄再返回病房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不用问也知道他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滕青拼命隐藏住内心真实的情绪,关切地问,“我都听说了,好吓人,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他倒了杯水给滕青,“早点睡,休息好了伤口才恢复得快,明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滕青没去接水杯,伸手拉过景澄的胳膊,看着他手腕上骇人的青紫和抓痕,“疼吗?要不要让医生处理一下。”
景澄收回手,拉着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不用担心,都是皮外伤。刚刚我差一点就从六楼掉下去,是倪澈一直拼命地拉着我……我欠她太多了,要怎么还才能还清……”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浓浓的疲惫,像是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在喃喃抱怨永远也到不了的那个目的地。
“她,我是说倪澈,她没事吧?”
景澄低着头没说话,她怎么会没事,连个勺子都拿不住了。他不敢细想她一个人如何照顾好自己,稍微一转念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景澄,如果你喜欢她,就去找她吧……”滕青说出这句话,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景澄摇摇头,“我和她之间,没有可能了……”
他没有什么可以给倪澈的,除了今后无数的未知的危险。倪焰出来之后一定会找他麻烦,如果这个时候他跟倪澈在一起,她会比他更危险。
再说,之前发生的事情,倪澈也永远不会原谅他的,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好像碎成一地的花瓶,无论怎么捡怎么拼也再没有粘成原样的可能了。
两天一夜没合眼的景澄,终于在身心倦极之后,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斜倚在病床边的矮柜上,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一缕湿润从眼角氤氲出来。
滕青将身体朝床边移了移,这样她距离景澄就非常靠近了,她很想抬手摸摸景澄的脸,又怕会惊醒他。景澄,你放心吧,我会努力治好你的,把那些让你痛苦的人和事都忘掉,我会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偶们景sir其实是很孩子气的一个人~
☆、我有药(08)
倪澈是在睡梦中被一串敲门声给震醒的,不是it’s me,还有什么人会这么粗暴?她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帘,外头还没有天光大亮,应该还不到六点钟吧,谁会这么早?
她挣扎着起身,发现胳膊和腿比昨晚还要疼上一百倍,就像是剧烈运动当天肌肉酸痛的感觉还不太明显,反而是睡了一觉到了第二天才发现连举手和下楼梯都会痛不欲生。
倪澈好不容易蹭到门口,透过门镜朝外看一眼,恨恨地打开门,这小孩儿也太粘人了。
童潜拎着一包早点挤进门,发现倪澈比他想象的还要惨一些,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你怎么样了?我想你可能不方便做饭,就给你送点早点过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一大早从二环跑到五环,等会儿还要跑回去,就为了一顿早饭。”
倪澈感觉头晕目眩,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幸好是保守款的t恤长裤,估计此刻的形象也十分不怎么地,索性也就不再讲究了,重新一头栽倒在床上,将身体缩成一团。
童潜卸了背包放下早餐,将食盒摆到小桌上,回头一看倒在床上的倪澈无声无息地跟个受伤的小幼兽一般可怜兮兮的。
他走到床边,想叫她起来吃东西,却凭着职业的敏感抬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童潜推她肩膀,“倪澈,你发烧了,什么时候开始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