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2)

澄澈如昔 澜问 2947 字 13天前

倪澈无声地苦笑了下,“景澄,我在美国的戒/毒中心做过义工……我知道……我看见过很多……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我没有办法恨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也活不到现在……我知道很多错犯下了,流再多的血也洗不清……”

景澄单手把她揽在怀里,像搂着一只受了重伤瑟瑟发抖的小兽,“那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小澈,我不想你强迫自己去恨或者去原谅,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你不要再为难自己,我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伤害了你……但是我知道,你没有真的恨我,不然我可能死很多回了……”

除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泪意,倪澈没有发出半点啜泣来,她埋首在景澄的胸口,染得他那件月白衬衫前襟一片濡湿。

“景澄,你真心爱过我吗?”她极细小的颤音问出了这个埋在她心里七年,却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许问出口的问题。没等景澄回答,她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你不用回答,我不想问这个!”

她是怕自己回答“没有”令她绝望,还是怕自己回答“有”又一次骗她?

景澄的心被她这句自问自答绞得一阵酸痛,“如果当年不是有很多人在背后帮我,你可能不会喜欢上我,我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我今年三十岁,除了你再也交不到别的女朋友,因为身边再也遇不到你这么傻的姑娘了。”

电影播放至片尾,半点情节也没进到这两位心不在焉的观众眼里。景澄将倪澈从沙发上拉起来,“我陪你去洗一洗你的花猫脸吧,还有我的衬衫,如果明天一早找不到钥匙,换不了衣服,被你哭成这样还怎么继续穿?”

倪澈抖了抖手铐,“这个没有备用钥匙的吗?你不许撒谎——”

“没有。”景澄的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将室内晃得通亮,随即一阵闷雷从头顶滚过。他没空联想说谎遭雷劈的因果报应问题,下意识就将倪澈拉进怀里,“就算你不害怕小爬虫了,不能连打雷也不害怕……”

“嗯,害怕打雷,不敢自己睡。”这样算是很给面子很配合了吗?想自己睡有办法吗?

两个人合衣笔挺地仰躺在大床上,因为两手被铐在一起不便随意翻身。

景澄见倪澈没了动静,轻轻侧过身去,看着她乖巧的睡颜,就是现在这样,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算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吧,但他就是无法克制住时刻都看着她的念头。

“真希望永远都找不到那个钥匙。”

倪澈的嘴角微微弯起,仍然闭着眼睛,“景sir,别乱说话,我还没睡着呢……如果找不到钥匙,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怎么这么暴力?!”景澄撑起上半身,俯视倪澈。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尾的小痣赤红夺目,唇色却仍然淡白,“我能吻你吗?”

倪澈倏然睁眼,那张已经近到来不及调焦细看的脸孔已经迫近而来,没有等待答案的收势,仿佛她一开口就能咬到对方。这叫征求意见?

温热的呼吸吹在脸上,每颗细小毛孔都情不自禁地舒展迎合,柔润的唇试探性地轻轻蹭在她唇角,随即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仿佛等待了千年般炽烈而来。

倪澈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他,她抬手想拥抱他,却被右腕的桎梏牵绊,只余一只灵活的左手在他胸前不知是推是拉地乱撞。

景澄气息粗沉,抬手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抓起,左手伸向她头顶,将倪澈的左手拉起按住。她的右手也同时被拉紧的手铐扯到头顶,紧张地抓住了景澄的左腕。

倪澈像个十分认命的嫌疑人,被他这样捉住,怠于反抗。

两个人戴着桎梏笨拙地纠缠在一起,倪澈从未想过原来爱情最本质的滋味就是疼痛,她从始至终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特殊的亲密感让她既兴奋又惊恐,通体过电流般地微微颤栗着。

景澄轻轻拨开她遮住脸颊的头发,俯身温柔地吻她。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拥有了她的全部,以后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名正言顺地跟自己有关了。

“干嘛又咬自己?很疼吗?”

白床单上落了几点暗红,景澄小心地盯着她看,这是她的第一次吗,美国不是很open的吗,她还有个帅到可以上大屏幕的混血男友?原本他的占有虽是临时起意,却也藏着对那个男人的嫉妒,现在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想错了……

错得好!再没有这么让人心悦诚服的正确答案了!我的,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倪澈拉起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景澄的左手被她牵制着,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姿势躺下来。他想了想,将左臂经她头顶绕了一圈垫在倪澈的颈窝下,自己也侧身躺下,从她背后轻轻搂住她。

就算她玩命飙车,捏死虫子,不怕打雷,她也还是当初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姑娘。

两个高龄脱处的一根筋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相拥着沉沉睡去,身边人伴着雨后新月入梦来,却再不是从前的狰狞模样,收紧双臂就能实实在在地拥抱对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竟是再没有比这更安心的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天必须粗长、有肉吃!

☆、你要多少(09)

夏日里天亮得早,倪澈的手机闹铃在五点半便凯歌高奏,惊醒了一床狼藉的美梦。

两个人穿着揉皱了的衣衫爬起来,锁成这样,谁也没法换衣服。倪澈一把扯掉那床见证血泪的床单,拖着景澄将它丢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景澄吊着被倪澈压了一晚上酸麻难忍的手臂,又十分念旧地将那条床单捡了回来,丢进脏衣篮,“洗一下就好了,我以后还要睡。”

“快点,收拾一下马上下楼找钥匙,我七点半要赶到医院。”倪澈催他,两个人连体婴似的挤在台盆前刷牙洗脸,动作配合得明显要比前一晚默契不少。

原本景澄每天雷打不动的晨跑,今天被迫变成了草坪寻宝,他拉住倪澈的手,又将一件t恤盖在手铐上,抬手拉开了自家大门。

门一开,里里外外的人俱是一怔。

倪澈看着面前玉臂高抬正准备敲门的美女,心说,景sir还真是妄自菲薄,说什么除了自己再找不到女朋友,这天刚亮不是就有美女自己找上门来?

还有上一次偶遇的滕青,一共两次,命中率百分之百,而且还不重样!

虽然倪澈看向对方的眼神不太友好,那姑娘却十分不介意地透出一脸诡笑,食指在他俩之间来回来去地指了指,“你们……”

景澄抬手在对方脑门上弹了一下,“美景?你来干什么?”

“奶奶心疼你一个人早饭吃不好,我刚回来就被抓了劳工给你送早点。”瞿美景打了个呵欠,笑盈盈地看向倪澈,“这位姐姐,怎么称呼?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美景?她就是景澄的表妹?倪澈觉得自己这醋吃得有些匆忙了,一时又不知道适不适合在景澄的家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

“介绍下,”景澄接过瞿美景手中的餐盒放在玄关的搁架上,“我表妹瞿美景,这是倪澈。”

瞿美景一怔,紧接着眼里放出迷妹看见偶像一般的精光来,毫不掩饰的兴奋语气,“你,你就是倪澈……”

她这种下一秒钟仿佛就打算要签名的表情着实惊到了倪澈,比那种扇她一耳光让她赶紧离她哥远点儿都骇人,倪澈不自在地抬眼看了看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