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着一个小梅花儿,唐惜时简直受尽了唐惜春的讽刺啊嘲笑啊,即使唐惜时感动唐惜春今天对他生死不弃,也忍不住辩道,“谁还没两件荒唐事来着。你还不一样,挖墙角挖到我房里。”结果被义父一顿板子发配到山上来。
唐惜春道,“还不是你硬充圣人,那么水灵灵的丫头搁你房里,你都不肯理睬她们,她们才来找我一诉苦闷的,什么叫挖墙角啊,我那是给她们疏解郁闷心情。”
唐惜时敏锐的抓住唐惜春话中漏洞,道,“她们?看来不只碧柳一个啊!”混账唐惜春,简直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唐惜春没有半点心虚,道,“怜香惜玉的人,当然不能只对一个人好。”
唐惜时哼一声,“真是打得轻了!”
“行啦!”唐惜春撞一下唐惜时的胳膊,“碧柳的事是我不对,唉,人谁还没糊涂的时候啊。就是惜时你,平时装的一脸正直君子样,还有拿人家女孩子打赌的事儿呢。既然你不喜欢小梅花儿,倒也罢了。就是输给皓五的事,太丢人了。”
“你说说,看你念书灵光的很,怎么连个村姑都搞不定?真是废物,关系时刻就完蛋!”今天被周湄戏耍也完全是因为唐惜时武功不济所至,唐惜春叹口气,水有些凉,继续往盆里兑热水,唐惜春不忘给唐惜时兑一些,结果,低头一瞧,唐惜春险些一壶开水浇唐惜时腿上!唐惜春大惊,“惜时,你腿上怎么这么多毛啊!”
唐惜时人生的黑,个子高大,两条腿健壮有力,小腿上透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就是……那一层黑糊糊的汗毛啊!唐惜春叹,“唉哟,怪道你不怕冷呢,原来里头穿着皮毛大衣的啊!”说着伸手摸了唐惜时毛葺葺的小腿一把,“先前咱们一道泡温泉时天太黑了,竟没发现你身上这么多毛。”
说着,唐惜春伸出自己的小腿与唐惜时的贴着比较,唐惜时先下口为强,笑话唐惜春,“你那也叫男人的腿?”纤细白晳光润无暇,蜡烛光下似有一层淡淡柔光,唐惜时摸一把,光滑的简直没办法形容,像摸在玉器上一般。
唐惜春点点头,一脸理解道,“我这腿跟熊腿一比,的确是差远了。”怪道喜欢跟熊打架,唐惜春哈哈笑起来,手肘撞着唐惜时笑个没完,说,“惜时,你以后要是饿了,舔。脚丫子一下,就当吃熊掌了。”
唐惜时没好气,“要不要赏你舔一口?”
唐惜春哈哈笑,“我可不吃熊掌。”唐惜春毛手毛脚的去拉唐惜春的衣领,脸凑过去往里头瞧,说,“惜时,你上身是不是也有很多毛啊!”
唐惜时打开唐惜春的手,唐惜春更是笑个没完。
唐惜时直叹气,说,“唐惜春,你这脸皮比以前更厚了。”以前唐惜春虽然是个混帐,不过很好整治,随便一句话就能撩拨的炸毛。现在唐惜春成了个明白人,智慧的增长让这家伙难搞许多啊!
“你再对大哥不敬,我可是要生气的。”
唐惜时不服,“就比我大半个月,算哪门子大哥!”
“屁!人家双生子早出生半刻钟也是有大有小的,我比你大半个月,难道就不算大!快点!叫声大哥听听!真是把你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看唐惜春又要发颠,唐惜时忙不迭的泡好脚,端着盆落荒而逃。
唐惜春得意的哼了哼,他总算抓住了唐惜时一个把柄:哼哼,小梅花儿!小梅花儿!
死唐惜时,忘打听下周湄的底细了。
其实不必唐惜春打听,第二天,唐惜春没去菜园,用过早饭,周湄就找唐惜春去他屋里说话。
周湄的屋子与其他几位弟子一样,布置非常简单,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面靠墙的书架,架上码着垒垒书籍。
周湄指了张椅子给唐惜春坐,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唐惜春。
唐惜春喝两口,问,“周大哥,什么事啊?”看周湄这个样子,不会又要戏弄他吧?
周湄笑的温雅,直入主题,“昨天看你一心一意想要科举,我这里正好有些以前准备科举看的书卷,如今我用不上了,你倒是还能用用,这些书都送给你吧。算是昨天的赔礼。”
唐惜春望着这么多书,不可思议的问,“都送给我?”
“对。”
唐惜春高兴地,“谢谢周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念书不怎么在行,惜时念书很不错,周大哥你是考中探花的人,我借给惜时看,你不会不允吧?”
“送给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周湄笑。
至此时,唐惜春心中对于周湄的那些许小怨气早不知哪儿去了,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好感,他简直就像失忆一般,完全不记得昨天对周湄的种种郁闷了。如今再一看,唉哟,他家二师兄周大哥,不但人好,生的也俊啊,瞧这眉,瞧这眼,瞧这鼻子,瞧这脸,这样的俊美雅致,难怪会给点为探花呢。
名至实归,名至实归。
唐惜春收了一架子书,很虚心的请教周湄,道,“周大哥,你这么年轻就考中探花,有没有什么秘诀啊?”
周湄笑着打趣,“还是想变聪明一些?”
唐惜春做个鬼脸,“看来真要给你们笑几十年了。我就是在文章上不大通,别的上头也不都是笨蛋。你问问皓月,我整理账册就很有一手。可惜现在科举是考文章,要是考算数,说不得我也能去中个探花。”唐惜春在文章科举上的确没有信心,不过,他上辈子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自己有哪些长处哪些短处,他清楚的很。
周湄道,“既如此,何必非要考功名呢?那不是你擅长的事。”
唐惜春挠挠头,道,“也没有一定要考功名,我就是看着青云师父挺神的,想着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周湄一笑,“我七岁开始随师父念书,一直苦读十二年,才能在科举上占得一席之地。惜春,你根基全无,哪怕按照我的进度,十二年算,也要二十七才能考得到功名。
二十七岁能考中功名,不要跟周湄这等妖孽相比,也是相当的牛人了。
唐惜春听周湄这样一说,直接把脸皱成个苦瓜,道,“我哪里有你的资质。再说,念到二十七……”唐惜春直接抖了一下。
周湄笑,“要十几年干不喜欢的事,很可怕,嗯?”
不得不说,当周湄不戏弄人的时候,当他正色与你谈论一个问题时,周湄是个很有压迫力的人。
唐惜春没说话,周湄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读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有装模作样的写些狗屁不通的道德文章,不过,为了功名,不喜欢也要去做。而且,一做十几年。”
“惜春,你可有这样的觉悟?”
这种觉悟让唐惜春打了个寒颤,他上辈子的确吃过许多苦头,但,那些苦头大都是被动的,不得不吃。若是主动的,连续十几年做同一件不喜欢的事,还不一定做得成做不成……
唐惜春毛骨悚然了。
尽管觉悟的心情令唐惜春感到沉重,唐惜春依旧改变了对周湄的看法,他觉着,周湄虽然偶尔恶作剧,不过,绝不失为一个好人。
唐惜春就叫着周湄帮他一起将周湄送他的书连带书架都搬到了唐惜时的屋子里去。搬书搬出一身臭汗,然后两人欢欢喜喜的去泡了温泉。
唐惜春问了周湄许多云贵的事,知道了周湄在成都城有些生意,唐惜春有些惊讶,道,“阿湄,你好不容易考出探花来,怎么又改去经商了?”
“我原就无意功名,说实在的,官场上的人,日日勾心斗角,活得太累。”周湄靠着泉壁,透过水雾温雅一笑,当真有些雾里看花的味道了。唐惜春正在感叹周湄的美貌,就听周湄道,“我想做的事是似陶朱公那般能携美泛舟西湖,富甲一方。若是再能看看天下美景,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