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云秀自信到自负的话,君老“呵呵”了一声,说到:“小姑娘好志气,难得,难得。”眼里却有几分不以为然。
苏云秀的眼神一凛,直白地回问道:“君老可是不信我所言,以为我在大放阙词吗?”
君老只是“呵呵”一笑,并未出声反驳,态度很是明显。
见状,苏夏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的女儿他清楚,最受不得别人质疑她的医术,苏夏生怕苏云秀直接翻脸发作,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君老可不是一般人,哪怕苏云秀上辈子是武林高手,这辈子终究年幼,如何能与君老抗衡?再说了,武功再高,能与枪械正面对抗吗?能对付得了人海战术吗?就算苏云秀与艾瑞斯家族交好,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艾瑞斯家族哪可能为了一介外人而与君老对上?
苏夏一边忧心女儿可能的反应,一边又对文芷萱升起几分不满,暗恼文芷萱明知道苏云秀就是因为她不信任自己的医术而不愿意点头同意接诊,但还是请了明显根本就不信苏云秀有如此医术的君老上门,分明就是打着以势压人的主意,这让苏夏瞬间粉转黑了,后悔起之前帮文芷萱说了那么多好话,反而白白让女儿不高兴了。
正如苏夏猜测的那样,听到君老质疑的话,苏云秀不是不生气的,然而苏云秀在见到君老的第一眼,就判断出对方八成也是江湖中人,再一听“君”这个姓氏,就猜出对方是谁了。怎么说苏云秀也是跟艾瑞斯家族的公主殿下交往这么久了,偶尔听到一些道上的消息并不奇怪,加上薇莎也有意无意间向苏云秀科普了一下一些常识性的内容,苏云秀猜出君老的身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形势比人强,苏云秀傲归傲,但她不傻,知道自己目前还没那个本钱跟君老翻脸,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只是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心道日后别碰到求到我头上的时候。但就这么咽下这口气,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苏云秀还没贱到那份上,被人踩了都不吭声。
只听苏云秀冷冷地说到:“既不信我,又何必上6门?刻意来羞辱我的吗?”
文芷萱倒是想说是,可惜这次拜访,她不是做主的那个人,只能阴沉着脸坐在那,一点都不像是求医的,倒像是讨债的大爷。反而是文芷萱年幼的女儿文静的坐在她身边,看向苏云秀的眼里满是歉意。
君老“呵呵”一笑,笑眯眯的说道:“我只是听叶老说我们华人出了个厉害的神医,所以过来看看水平如何,是否能够担当重任。”言语之间,已经将苏云秀划入了自己旗下的样子,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苏云秀自身的意愿。
苏夏听出了君老的意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是在道上混过的,自然知晓里头有多黑,重来一次,苏夏恨不得离那个圈子远远的,肯为迪恩破次例已是难得,又如何肯让自己视如珍宝的女儿趟这趟浑水。像与薇莎兄妹这般的私交就算了,而且海汶是承诺过不会把苏云秀牵扯进来的,但君老……
“君老言重了。”苏夏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挂上了社交用表情,谦虚的说到:“想来君老麾下人才济济,小女不过七岁稚童罢了,若得君老重用,怕是难以服众。”苏夏拒绝得很委婉,抓着年龄问题来谈,避免踩到女儿的雷区。
这话说得,苏夏自己心里都在打鼓。一边怕君老觉得自己被拒绝了没面子要翻脸,另一边怕女儿不能理解自己的用意,只看自己说的话表面上的意思而生气,唉,苏夏只觉得自己就跟猪八戒照镜子似的,里外不是人。
君老微微眯起了眼。再委婉的拒绝,还是拒绝。再君老眼里,自己亲自前来已经是折节下交,对方的拒绝那叫不识好歹,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行为。
眼见君老的神色微微沉了下来,苏夏的心也沉了下来。苏云秀的唇畔却是扬起了一抹隐秘的弧度,指尖有细不可查的银光一闪而逝。
就在气氛越发凝重的时刻,清脆的童声响起,仿佛打破了什么:“诶,不是说是要带我来看病的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看啊?”文永安左看又看都没人说话,以为大人们是忘了刚出门时的打算,便发表了,便如上问题。
君老微微一窘,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到:“苏先生不是说了吗?苏小姐年幼学艺不精,恐怕没办法帮你看病了。”
这话一出,苏夏和文芷萱都差点吐血。苏夏暗恼于对方的断章取义歪曲事实,文芷萱暗恼于对方的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两人倒是难得得同仇敌忾了一回。
只听文永安用满是疑惑的声音仰头向君老发问:“可是,小姐姐明明很厉害啊。我上次犯了病,难受的快要死掉了,气都喘不过来,结果小姐姐在我身上拍了两下,我就好多了,后来还是小姐姐帮我治好的。小姐姐可厉害了!”
君老闻言,将信将疑的低头看向文永安的方向,问到:“你犯病的时候不都是昏过去的吗?怎么知道的?”
文永安把小脸一板,满脸不高兴的说到:“哼,我就知道,你们都当我是小孩,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不跟你们好了。”说着,文永安双手叉腰转过头去,一副“我很生气,非常生气”的样子。
苏云秀却看到文永安隐蔽冲着她笑了一下,脸颊上浅浅的酒窝乍现即隐,眼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邀功,可爱极了。因为角度的问题,只有苏云秀能看到这一笑。这一笑,苏云秀便知文永安不是年幼不晓事,只是故作天真而已,不禁感慨了下对方的早熟,这表现,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顺便也暗笑其他人都看走眼了,把这么只狡猾的小狐狸当成了无害的兔子。
见到文永安摆出这种姿态出来,君老顿时慌了手脚,弯下腰低声下气的哄起了小姑娘:“安安的话,我当然是信得过的,这不是一时有些奇怪,才问了这么一句的,不是说你之前在治疗的时候一直是昏迷着的吗?”
如果不是多年历练下来,掩饰情绪的功夫一流,苏夏此刻的嘴巴大概可以塞的下一个鸭蛋了。他愣是没想到,那个刚愎自用又睚疵必报的君老居然也有这种时候,在一个小姑娘把姿态放到如此之低的程度如此?只能说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