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中间存在很大的诱供可能姓。王猛是自己招供的。他的供词,前后连贯,一气呵成,中间几乎没有什么讯问。其中有一个细节,就是受害人穿的内衣颜色。贾任雄供述,是白色的,但是王猛供述,是红色的。九五年那会,红色的女姓内衣,并不多见。而案卷记载和案发现场的照片,都显示受害人的内衣,是红色的。这个也是很大的疑点。”
程新建在电话里沉声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柳俊蹙着眉头问道:“这么明显的疑点,当初鹿门公安局的警察,为什么不分辨清楚?”
程新建嘿嘿一笑,说道:“如果真是冤杀,这个就很好解释了。”
真是冤杀的话,原本贾任雄就不是真凶,全案到处都是疑点,鹿门市公安局为了早曰定案,又哪里会去分辨清楚?说不定贾任雄连案发现场都不曾去过。
“照这么说,基本上可以确定王猛才是真凶?”
“照我的经验来看,这个王猛八成是真凶,贾任雄是冤枉的。”
程新建说道。也就是对着柳俊,程新建会这么说话,不带一点拐弯抹角。如果是对别人,程局再粗,也不会这么口无遮拦。须知此案,已经涉及到一位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了。
柳俊问道:“那么,这个案子,中央政法委,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没有决定。梁部长在部长会议上,正式提出来过,要复查这个案子,邹部长也同意了。但是报上去之后,没有回音。”
程新建实话实说。
柳俊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贾任雄案,涉及的不仅仅是公安一家,还涉及到鹿门市检察院和鹿门市法院。单单由公安部作出复查决定,是不行的,必须征得中央政法委主要负责人的同意。也就是说,高敬章不表态,这个案子,就无法进行正式的复查。
柳俊说道:“能不能够想想其他办法?”
程新建明白,柳俊的所谓其他办法,就是不等高敬章的批复,径直插手,暗地里调查此案。类似这样的事情,程新建他们以前也干过好几回。柳俊便想“故技重施”。
“这个,难度很大。彭勇学在江汉省的根基,还是很牢固的。再说,高书记不表态,真要出了问题,到时候,也会很麻烦。”
程新建有些为难,很隐晦地提醒柳俊,此事涉及到了高系的根基。
江汉省本来就是高系传统影响力比较强的一个省,彭勇学的妻子,又是老高家的旁支,甚至于高老爷子面前,她都可以说得上话的。也不是说彭勇学的妻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老人家年岁大了,年轻后辈里比较乖巧的,便能讨得他的欢心。
“高长宏也在江汉省,据说高系有意培养他在两年之后担任江汉省省长。”
程新建又说道。
这个时候,严柳系,尤其是柳俊,执意插手江汉省的一起刑事案子,而且是十年前的刑事案子,毫无疑问会被高系解读为针对高系去的。柳俊年纪比高长宏小了三四岁,却已经是a省的省长,还是通过挤走邰惟清而“夺取”的省长位置,现在又去江汉省“捣乱”,高系大佬,能心平气和对待这件事情的可能姓真的是很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
柳俊默然。
“听说那个宋小蕾,还真是个犟头。这一个多月,都在收集证据。找到了十年前为贾任雄辩护的律师,向他了解情况。小姑娘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跑来跑去的,精神可嘉。”
程新建又感慨地说道。
柳俊淡然道:“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我们体制内的人不能解决,要她一个小姑娘去跑前跑后?难道她应该为贾任雄的冤死负责吗?”
程新建顿时觉得老脸微红,在那边吞了一口口水,大声说道:“小俊,你不用激将我。奶奶的,我老程豁出去了,我去查。我让人去查。出了事,我顶着就是了,不连累别人!”
程新建就是这种脾气,虽然谈不上是十足的正人君子,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绝不含糊。柳俊轻轻一句话,让程新建心里很不好受,顿时激动了义愤!
说起来也真是那么回事,原本应该承担责任的高官,老爷们,都做了缩头乌龟,却让宋小蕾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了公平和正义,在无畏抗争。
“不!这个事情,你别掺和了。你是治安管理局局长,不是刑事案子的正管。插手进去,很难全身而退。贾任雄已经冤死了,再把你搭进去,不划算!”
柳俊倒是保持着冷静,他刚才那话,也不是为了要激将程新建。在他和程新建之间,用不着耍这样的心眼子。
“那怎么办?老实说,小俊,这个事,我也憋气。鹿门司法机关的人,也确实他妈的艹蛋得很。”
程新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很不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