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茜接过鱼芷手里的一沓纸,她敏感的嗅到附着于上面的干涸鲜血的味道,虽然淡,却足够让她感到不安。
不要打开。有道声音这么说。
“跟着骨灰盒一起送来的。”
“茜姐,是秦医生吗?她死了吗?”鱼芷惴惴不安,问道。
花茜张了张嘴,她无力的点点头,道:“是啊,是她。”
鱼芷干巴巴地说:“节哀。”
花茜苦笑,她打开手里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一沓纸来。
她数了数,约莫有十三封信。
她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薄薄的信纸。
秦白焉在信里说,她染上了这里的瘟疫。
花茜脑子迷迷糊糊的,她想,瘟疫是什么?还有治不好的病吗?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在第一封信的末尾,秦白焉写道。
花茜回想起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一点也不浪漫温馨,她竖起浑身的刺对着秦白焉,她甚至抛下了她,连她的话都没有听完。
在信里,秦白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说“要多穿衣服,不然发烧了没人照顾你”、“冰箱里的酱菜要过期了,要及时扔掉”、“赚了钱给自己花,小雨她们有政府的补贴的”……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争吵,不,只是花茜自己单方面的无理取闹,秦白焉向来纵容她,只是花茜在发脾气而已。
秦白焉还说:“对不起,茜茜。”
花茜想: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有很多事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说。茜茜,我对你的爱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为什么要告诉花茜她的过去?花茜想起她在东园的那一个傍晚,她忽然醒悟,秦白焉是在求她,她想求她留下自己。
她提到简灵,提到她的过往,其实她根本不想说这些,她铺垫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花茜,那都是过去的我了,而现在,我爱你,让我留下吧。
秦白焉的信仰不再是成为神,她想爱她。
她的理想再也不是成为救世主,不是用她微薄的力量拯救芸芸苍生,不是把姓名高悬在功德碑上,而是俗而又俗的,陪伴在花茜身边,就这么柴米油盐过着无聊的一生。
所以她死在了非洲,她的心根本就不在那里,她一点也不想去那里做救世主,但花茜没有给她回应,她也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
花茜静静地看完剩下所有的信,里面大多是对她絮絮叨叨的叮嘱,直到信的最后,秦白焉才提了一句自己,她说:“你不要难过,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早就为这一天做好准备了。”
直到最后,她还在宽慰花茜。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花茜清楚的知道,她是想活下去的。
她不该死的,不该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非洲,骨灰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运回来,花茜甚至不知道她死之前的模样,不知道她瘦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