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停在原地,又看了好久好久。
事实上,在梦里的她自己,跟现实中不太一样,爸爸妈妈也不太一样,但唯独盛海峰,一点都没变。
当然,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看起来挺沉默的,但是,说一句出来的话,就不会食言。在他那儿,承诺是比山还重的东西。
这个梦,可把超生的小心肝儿都给伤坏了。
她还能再梦到将来的事儿吗,不会,上辈子的盛海峰,会一直那么孤零零的坐在火车站等她吧?
而现在,基本上所有的案情都清楚了。
张保顺持枪杀人,没想到枪走火,反而把他和罗艳俩一起给崩掉了。
可更大的问题是,他们算是携款潜逃,那四个亿的港币呢,去了哪里?
“四个亿,咱们银行里,其实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但是呢,我们可以用体积的方式来算。”从国开行请来的主任给大家形容着:“一张港币长155,宽,咱们整体算下来,应该是45立方米,也就是说,一辆小车或者昌河铃木这样的车根本拉不下它,要拉,得要一个集装厢式的大货车,才能拉得下。”
宾馆的走廊里,服务人员正在清洁那些血迹,空气里飘浮着一股肥皂和血液相融的味道,随着肥皂的味道蔓延开来,味儿简直不要太腥。
房间里也涌了一大堆的人,现在,这地方已经成个办案工作组的临时指挥中心了。
小张兵一直在吐,不停的吐。
当然,这孩子今天吃的够多的,但是,更大的原因是他给吓坏了。
当面看他妈被爆头,那种惨烈是个孩子都经受不住。
这时候,你再逼问他什么,那是徒劳的。
当然,所有人都想知道,那笔价值四个亿的钱,它到底在哪儿。
不过,大家在讨论的时候,贺译民突然回头,想听听盛海峰的看法,一皱眉头,就发现,野女婿不知何时不见了,闺女居然也不见了。
“月牙,你看见超生往哪儿去了吗?”贺译民问妻子。
陈月牙一直抱着小张兵,他要吐,就把他带到卫生间,不吐了,就把他抱出来,一直在怀里搂着呢。
给丈夫一提醒,才发现闺女和盛海峰俩似乎不在。
“我不知道啊,他俩啥都没跟我说。”
贺译民顿了一会儿,突然说:“坏了!”
事实上,他跟盛海峰说,让他找到四个亿,就把闺女嫁给他,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啊,该不会,盛海峰当真了吧?
超生手里,拿着能找到钱的关键,那把车钥匙。
这闺女她到底知不知道,要真的盛海峰找着了钱,他这当爸的,就不可能反对他俩的婚事了?
外头的雨可真大。
现在的城市基础设施,正是最差的时候。
大批的农村人在涌进城市,城市可居住面积上,人口一直在爆炸性的增长,那么多人要吃喝拉撒,供水供电,再到下水,这些基础设施,又几乎全是解放初期改造过的,又老又旧。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洪水过境。
暴雨连天,据说在危险的地方,很多城市和村庄会整片整片的被冲掉了,当然,人民子弟兵肯定已经顶上去了。
超生并不知道盛海峰和她爸打赌的事儿,是给盛海峰拉出来的。
她单纯的只是想找到那四个亿。
而盛海峰呢,是憋着劲儿,非得把那四个亿给找出来不可的,因为,他想跟超生求婚啊。
要娶一个有一个那么有能力的爸爸,上面还有三个个个如龙似虎的哥哥的小丫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先搞定老丈人再求婚,这是最基本的嘛。
但是,一出到外面,盛海峰就叹了口气:“糟了,这雨太大,不行,咱不能就咱俩这么去找车,你先回去,车我一个人去找。”
超生不明究里:“为什么呀,咱俩一起去呗。”
“你看看外面这雨多大,万一哪个地儿漏电呢,再或者井盖子没了呢,太危险了,这不行,你赶紧回去吧。”盛海峰说着,抻开了伞。
“要我猜的不错,你是想先去吉庆街吧,因为,张保顺和程大宝当初就是在吉庆街踩的点,准备要伏击付叔叔的。”超生说着,提先一步,跳出了门。
盛海峰一把拉住了超生:“真的不行,你不能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能帮你的忙呢,咱们一起走。”超生说。
街上的积水太深,暴雨如注,有些地儿能走人,有好些地儿,连人都走不了呢。
这不,稀奇事儿就有应有,盛海峰正在发愁,自己该怎么去找钱呢,就见暴雨中,有人划着一艘小船,正在大马路上捞鱼。
“大伯,您这船,能不能租我用一下?”盛海峰于是在宾馆门口喊问。
这人回头看了一眼:“羡慕了吧,也想捞鱼吧,我这儿鱼多着呢,送你们两条。”
“我们不要鱼,要船,你这船多少钱啊,我买。”盛海峰说着,开始掏兜了。
那大伯揭了伞嗨嗨一笑说:“这是从江边自己游过来的船,我问你要钱干嘛,你们要就把船拿走,来,拉一把,让我上岸。”
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有一艘船啦?
超生想当然的以为,盛海峰是要去吉庆街,挑上了船,给盛海峰打着伞,坐在他身后,笑眯眯的。
当然,这种笑是基于,在自己的梦里,他坐在妈妈原本坐过的位置上,一直在等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