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在想……就算没有秦亦雪，我们也还是会分手吧。因为在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可抗力的阻碍，也许你没有先提分手……我也会先撑不住……因为那段时间，本来我们也过得不开心。”说到这里，何屿年笑了笑，不管这个话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还是陈述事实，说出来了，心里就轻松了很多，“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内疚什么。本来你也不是同性恋，后来遇到我，被我带上了歧路而已，回归正常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不对。”

“何屿年。”任袭终于忍不住了，叫出对方名字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抖，“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38章 十年的秘密

当年江北延和陆漓分手之后， 任袭和何屿年还在一起， 虽然遇到了很多事情， 但两人还是一同走过来了。当时4th解散，他们年龄也不是很大，所以都选择了上大学。何屿年签约了别的公司，没有放弃玩音乐， 一边演出一边上学。任袭则一边上学，一边学着管理家里的公司，前面的几年， 其实他们还是过得开心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还能在一起， 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可是自己越是幸运，任袭心里就越不安、越内疚， 尤其是前面两年看到一蹶不振的江北延时， 任袭心里很难受。他一直压抑着一件事，没有告诉何屿年。

临近毕业， 任袭越来越忙，因为刚接手家里的公司， 为了做出成绩，树立威信，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公司里，忙得根本抽不开身， 而何屿年也在娱乐圈有了些成就，所以档期越来越满。两人选了不同的路，就注定要往不同的方向走，毕业后他们虽然还是住在一起，但是家里却越来越冷清，何屿年忙起来，有时候一个月不回家，任袭回去也见不到他，干脆就睡在了公司。

因为两人工作的性质，所以联系越来越少，慢慢便有了隔阂，期间甚至因为这些有过好几次争吵，尽管最开始做决定时就说过会全力支持对方的工作，但真的现实经历过，才知道有多难，有时候两个人连见一面都变得奢侈，但即使这样，任袭也没有动过要分开的念头，虽然那段时间，他开始频繁被秦家的一位千金秦亦雪骚扰。任袭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跟何屿年说秦亦雪的事，因为他觉得那个女人最终会跟以前学校里和自己表白的女生一样，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放弃，任袭也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那时候任袭还经常会去找江北延，几乎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江北延才从失恋和失去亲人的失意中走出来，然后开始发了疯一样地学习和工作。任袭从没见过那样的江北延，丢掉了家里所有的乐器，不再写歌，也不再弹吉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那样的他，就连任袭都觉得陌生。每当想到这里，任袭便愈发内疚。

“你还记得江北延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任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屿年一愣，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任袭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江家上几代的恩恩怨怨确实很多，江北延的父亲，其实是死于谋杀，尽管最后罪犯都已经被正法了，但是对江北延和整个江家造成的伤害却永远无法磨灭。

“江伯父出事那天，其实我正好也在，因为那时候北延和小漓冷战，把吉他落在了临时排练室好几天，我就给他送了过去。”

听到任袭的话，何屿年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件事，他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过。还没等何屿年惊讶完，任袭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他无法消化。

“这件事，北延其实都知道。而且，他还知道，江伯父其实因为救我而死的，当时子弹过来的时候，江伯父本来完全能避开，但因为我刚好在门外，他为了救我，用力将我拉进了房间，然后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每次回忆到这里，任袭眼圈都会泛红，原本那些人的目标就是江伯父，在当时的情况下，江伯父本可以丢下自己不管，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我家和北延家是世交，从小我就和北延一起长大，所以经常会去他们家，伯父早已经把我当作半个儿子对待，我不知道他帮我挡住子弹的那一刻在想什么，但那真的是我这辈子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如刀绞的一幕，伯父倒下时，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以后，就请你们多照顾北延了’。”

说到这里，任袭的眼泪已经下来了，尽管觉得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掉眼泪看上去很奇怪，可是这真的是他的一个死穴。这些年，心里对江北延的内疚，对江家的内疚，再次涌上心头。

“伯父的离开，最内疚的人其实是我，那时候我觉得，不管北延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即便要我用性命来换，我也不会有一丝犹豫，因为这些，都是我欠他的。”尽管江伯父是自愿的，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罪孽，因为江北延从小就没有母亲，任袭知道他跟他父亲关系很好，而且，江伯父也是撑起整个江家的人，他一出事，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也是自己间接性地，害江北延没有了一切。可是最让他难过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江北延什么都不要，就连最困的时候，也没有要过自己一点东西，甚至也没有怪过自己。越是这样，任袭越觉得自己亏欠了江北延。

听到任袭的话，何屿年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已经湿了眼眶，心里有点酸胀的疼痛，这些事情，任袭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连江北延，也没有提过。而且，北延哥那时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任袭，还是把他当作很好的朋友，可越是这样，任袭心里就会越难过吧。

“后来北延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但公司的发展也很坎坷，因为有人会在暗中使绊，我明里的帮助他不肯要，只能在暗地里帮他。后来，他看上一个很重要的项目，竞争方恰好是秦亦雪家，秦家那时候发展得如日中天，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动他们。而那时候，秦亦雪正在追我。”

说到这里，何屿年似乎明白了一切，所以，任袭会选择结婚，是这个原因吗……

“其实解决的办法本可以有很多，但是她只提出要我和她在一起这一条，就算知道，我当时的交往对象是男生，她也不愿意放弃。大概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从小所有东西都手到擒来，所以对得不到的东西，会特别地固执，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占为己有，她想得到我不是因为爱我，而是想毁掉我。她很早就找人跟踪了我们，拿了我俩交往同居的证据，并且准备发到网络上，但最后还是被我阻止了，你当时还在娱乐圈，如果她把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再捅到网络上，对你来说，可能会成为很致命的打击，那时候的社会不像现在，很多人对同性恋都非常不宽容，即使现在，也不是全部人都能接受。而且当时北延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这个项目大不了就不拿，但是秦亦雪后面会一直针对他，因为江北延如果重振旗鼓，对她来说也会是很大的威胁，当时北延才刚刚起步，一切都还不稳定，如果被这样强大的对手打压，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这也是我最后做那个决定的重要原因，江伯父的恩情，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无法偿还，只有尽最大的努力。而我也知道，这个决定，一定会伤害到你，你也是我当时，最放不下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选择，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强大，让自己将来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不论是爱人，亲人还是朋友。尽管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你。我没有把事情告诉你，是因为说出来了，也只会让你跟着我一起痛苦，我宁愿让你觉得我不够爱你，然后对我彻底死心，这样，也许你还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任袭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决定从某些角度来说，错得很离谱，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没有变过。而我会选择离婚，也不是因为后悔了想吃回头草，是因为北延已经重新站稳了脚跟，别人想动，也不是轻易就能动得了了，所以即使没有再遇到你，小漓没有回国4th没有决定复出，我也会离婚。不管我现在还有没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但起码，那些事情都解决了。我能为北延做的，我也尽力做了。接下来，我愿意倾尽一切来弥补你。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听完任袭的话，何屿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已经湿濡了一大片，一时之间太多的感情充斥着，让他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来表达，只能选择了沉默。

※

“这是我早上很早起来炖的汤，大家多喝一点吧。”江北延把汤从厨房端出来，虽然是让大家多喝一点，实际上是为了让陆漓多喝一点，因为这个汤非常滋补，他特别研究了食谱然后照着去买的食材，就为了让陆漓营养能跟上。知道他怀孕之后，江北延对陆漓的用餐就特别关心，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每次都让其他人也跟着多吃一点。

“嗯。”何屿年若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陆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从那天他和任袭从练团室出来之后，就一直不在状态，而且眼睛还有些红，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陆漓问话，他也没有回答，只说没事，连江北延都感觉到他们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