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有什么事吗?”慕倾袂站在原地,神色缓了一些,却依旧冷漠疏离。
“少爷,您不要怪老太爷,”关老脸上的皱纹都像是多了几条,语重心长地道,“您从小不在族中长大,如果有朝一日要回来,难免会受到旁人非议,如果取了族内近系的堂小姐,非议之声或许会小一些。老太爷,是在为你铺路啊!”
慕倾袂静默片刻,“我不需要。”
这间死气沉沉的老宅,他就从没有一刻想过要回来。
“少爷你——”关老似乎没料到慕倾袂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坚决。
慕倾袂的声音寒而冷,如同宝剑争鸣清越之声,“真相不水落石出,我就永远都不会回来。”
关老嘴里发苦,喃喃道,“事情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也许……老太爷也有苦衷呢?”
“什么样的苦衷,会让他连儿子儿媳的生死都可以轻易忽视?!”慕倾袂眸光凌厉,“在你们看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在我这里,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过去!”
他提步便走,再不停留。
这样的深宅老院,如同压着一座大山,依山得势,却沉甸甸得,令人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慕倾袂去老宅的事情,管家已经提前告诉了慕凌菲,她正戴着鸭舌帽和太阳眼镜,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远远地观望着远处那家桃花印象馆。
听到这话,“去就去呗,你告诉我干什么?”
管家噎了一噎,“大小姐,我是担心少爷——”
“你担心他克制不住自己,跟老头子起冲突?”慕凌菲换了一个角度观察,阳光太刺眼了,晃得人眼晕,印象馆门口没什么人的样子,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上午了,也没看见有人进出。
林非禹那个家伙,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到底有没有查明白,怎么都没看到人影呢?
管家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颇有些担心和无奈,“是的。”
“那你就多余担这份儿心了,”慕凌菲收起望远镜,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休憩长椅上,“你可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如今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还是……关心则乱了?”
管家呐呐不语。
慕凌菲放下望远镜,换了一只手听电话,“你跟关老也十八年没见过了,这次我弟去老宅过生日,你就跟他一起过去吧。”
“……大小姐?”
慕凌菲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姐弟俩的事情,连累了你,我跟我弟弟也很过意不去。”
“不……大小姐,”管家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算连累,不算连累……”
“好了,那我弟弟和弟媳妇儿就靠你照顾了,我过几天还有事,就不去老宅那边了。”
慕凌菲起身,正要离开,旁边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看相吗?”
“看相?”
慕凌菲瞥了一眼,这才发现长椅旁边的灌木丛里坐着一个人,明明才是初秋,这人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棉衣,戴着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老爷帽,双手插在袖筒里,盘腿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地里出土的地主。
身体前面,还摆着一块a4纸大小的纸,上面写着一些鬼画符。
“我去!”
慕凌菲混迹律师界十几年,也算是什么奇葩都见过,但是奇葩到这个份儿上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弯下腰去,仔细看了看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半仙……看相,一次五十?”慕凌菲的眉头快要挑飞了,“这位……呃……”
老地主幽幽开口,接道,“叫我徐半仙。”
“好,这位徐半仙,”慕凌菲扯了扯嘴角,“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挡了你的摊位,但我并没有要看相的意思。”
而且,谁摆摊会摆在长椅后面的灌木丛里!
路过的人看见,只会以为他在随地大小便!
“这位姑娘,”徐半仙幽幽地抬起脸来,竟然还戴着一副圆镜片式的黑色眼睛,看起来更像是老地主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算命的,”慕凌菲生平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坑骗人的家伙,语气也不好了,“你就算知道我的未来又怎样?谁最后还能逃了个死字?你如果真有那神通,不如先算算该怎么发财,去买一个摊位吧!也不至于蹲在这里吹风,城管来了你就完蛋了!”
徐半仙缓缓摇头,却并没有生气,依旧是那副幽幽似鬼的腔调,“姑娘,你有所不知,人这一生的福气是有限的,不能强行更改,也不能逆天而行,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发财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