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我的爷爷?”
慕茜眼神呆呆地看着容叔。
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跟着爸爸叫他容叔,曾经因为辈分问题被爸爸训斥了一顿,可是后来也就由她了,如今竟然知道,她叫了这么多年的容叔,才是她的亲生爷爷?
容叔眼泪纵横,听到慕茜的话,眼底闪烁着破败的光,却是颤抖着,将手伸向慕茜。
“胡说!”
慕容恒看见这一幕,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慕茜扯到身后去,对容叔嘶吼道,“你骗我!我明明是慕家的儿子,我又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他整个人如同濒临绝望的猛兽,四十年如一日放在心中的信仰忽然被击破,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我……”
容叔眼底那光终是熄灭了,如同忽然之间便老了十数岁一般垂下头去,两行泪水滑在满布皱纹的脸上。
这个老人将一切隐瞒至今,隐瞒了大半辈子,藏着心底的苦处和罪孽一直活到现在,活在亲生儿子和孙女身边,作为一个管家任劳任怨,什么也不求,只求尽己所能保护他们,能够赎还一些罪孽。
他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能够得到原谅。
若是那年夕阳下小溪边,他跟容荣在割猪草的时候,没有将昏迷的那个男人捡回家,现在大抵也是享受着戴月荷锄归,亲围炉火旁的温暖罢,只可惜……
有些事,有些命定的轨迹,一经更改,便是一生。
慕凌菲忽然看向自从拿到了那封信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慕老太爷,“我的父母以为他当真是您流落在外的儿子,不仅不让我们说出最有可能的真相,反而让我们远离危险,为的,就是不希望家族内部自相残杀,可事到如今,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慕凌菲的话掷地有声,偌大的祖宗祠堂,牌位林立置于三面墙壁,仿佛也在静静看着这后世的一切,看着这个后辈女子,将所有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姑娘长到如今,依旧不改当初烈烈风姿,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成为所有人目光的中心,不是因为她美艳不可方物,而是因为笼罩全身的气场。
她在慕氏祠堂前,质问慕家的当代家主。
慕老太爷银色面具后的眼神似乎有着微微的松动,稍后便平复下来。
慕凌菲细心地发现,慕老太爷的唇色似乎有不正常的泛红。
只是就算她如此逼迫,慕老太爷依旧是什么话都不说。
关老半眯着眼,看着似乎还不肯接受真相的慕容恒:“慕容恒,你还记得当年你问我慕老太爷喜欢做什么,我说的是‘喜欢做慈善’这句话么?”
慕容恒的双眸微微睁大,似乎在回忆着过往,那些已经泛旧的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当年听在耳中十分正常的话,此刻听来却像是一场笑话。
因为这句话,慕容恒才去灾区收养了唐堂,希望能够在慕老太爷那里博得一丝丝好感。
“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笑着,笑意却是斑驳的。
四十多年了……
从小时候开始,每当那些村里的大半小子欺负他没爹撑腰的时候,他总是会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他并不是个野孩子,他有父有母。
再在母亲给他重复灌输父亲是个英雄的思想时红着脖子反驳,“英雄?英雄的儿子都已经被打成狗熊了!”
原来……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