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和池海彬初次传绯闻的这棵树下,盛夏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如今凋零枯败,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和寥寥的树枝。似是寂寥的象征,但在李清晴的眼里,却依然是风景独好。
瑟瑟的寒风,悄然间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毫不在意地斜靠在大树上,任由思绪飘荡。被凉意浸染过的全身,此时却只感到了无限的舒爽与安逸。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飘渺的思绪。
她转头,一个妆容精致却略显落寞的脸庞进入了她的视线。似曾相识,却又记忆模糊。
“我是姚姜。”
姚姜省去了客套,开门见山。叶倾天雇人跟踪过她,她相信她的名字在李清晴这里不会陌生。
池海彬受伤的消息一出,她第一时间赶回了国内。无数次经过医院门口,无数次的停留徘徊,却始终不敢踏进他的病房。
在池海彬父母佯装感情破裂之际,是她给了池海彬希望,又是她,在池海彬的事业最需要身边人支持之时,她狠心离他而去。姚姜明白,她和池海彬,早在十年前就已结束。
如今的她已老去,而他的身边也有了年轻的血液。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曼妙曲线,在池海彬眼里,同样一文不值。一向自信的姚姜此刻陷入了无限的自卑中。前女友,这个最令人尴尬称呼几乎将她所有的骄傲击垮。她和前任老公都有了女儿,她还有什么资格来争?
明天,池海彬就要订婚了。姚姜曾设想过无数次池海彬跟她订婚、结婚的情节,浪漫式的、童话式的、典雅式的……
可惜,订婚仪式还在,却物是人非。他明天将会挽着另外一个比她年轻,比她幸运的女孩子。
姚姜本想在医院外面呆上一整晚,好整理她破碎了一地的心情。她不想上演狗血的前女友插足,两个女人厮打谩骂的桥段。可见到李清晴,她还是忍不住想上前。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凌冽的寒风袭过李清晴的脸庞,她的心头随之一凌。
李清晴大脑迅速运转。她来做什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苦口婆心的劝退?前女友,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她看不透,也猜不透。
对上姚姜干练的眼眸,本想着傲娇一把,无意中却捕捉到了她转瞬即逝的哀伤。于是,犀利的话语到嘴边,随之转化成了淡淡的两个字:“你好。”
你好?姚姜审视着李清晴,想从她的波澜不惊中找到些许的不快,却一无所获。她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一双纯粹清澈的眼眸,似是有一股魔力,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烦恼和世俗,得到片刻的安宁。
池海彬身边,是应该有这样一个女人,她确实该退出了。
凌冽的寒风袭来,姚姜不禁紧了紧风衣,脸上却依旧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输人不输阵,她最后的尊严,不想再失去。
姚姜在打量李清晴的同时,李清晴同样在打量着姚姜,保养得当的面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小了四五岁。单薄的风衣显现出她曼妙的曲线,宛若一朵带刺的玫瑰,妖娆妩媚。
只是妆容再精致,粉底再遮瑕,也掩饰不住姚姜浓重的黑眼圈和眼里淡淡的悲伤。
等到爱情失去时才想要珍惜,到头来无疑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李清晴有些同情姚姜,同时也庆幸她的池海彬够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李清晴没有能大度到可以与其他的女人分享。只不过她的喜,和姚姜的所掩盖的悲伤交织在一起,令李清晴多少有些不忍。
见姚姜没有说话,李清晴反问:“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听了李清晴这句完全不带恶意甚至不带一丝嘲讽的语气。姚姜微微一愣,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知道我是谁?”
李清晴随即失笑,坦然道:“自然知道。海彬的前女友。”
一个前字,就隐含了多重的含义,虽然李清晴并没有要讽刺姚姜的意思,也间接告诉了姚姜她现在的身份。
姚姜好奇,带着探究的语气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愿意让我进去?”
“因为你没有恶意。而且,犹犹豫豫,应该不是你的作风。见他一面,彻底了断,对你,对他,对我,都好。”
一句没有恶意,看穿了姚姜的全部。她来医院,只是想和池海彬彻底做个了断。寒风瑟瑟,可以麻木她的心脏,她希望刺骨的阴冷贯穿全身,顺便将她对池海彬所有的记忆抹去。她还有女儿,她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
姚姜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伤的了李清晴。她那么纯粹,却又不是愚蠢的傻瓜。用真心对待一个人,即使换不到那个人的真心,也能换来旁人对她的保护。她和十年前的自己很像,却又不像。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姚姜拢了拢被寒风吹乱了的头发,裹紧风衣,嘴角露出了她迷人的笑容,决绝妖娆:“谢谢,你帮我整理了最后的情绪。我想我不需要进去了。祝你们幸福,也祝我自己得到幸福。”
姚姜说完,潇洒地转身,大步消失在夜色中。昏暗的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孤寂却又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般轻松。
人都是这么的贪心,往往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她在痴痴地追寻着池海彬背影的同时,查尔斯和女儿何尝不是在默默地等待着她的转身。
姚姜冷笑,她不过也是众多凡夫俗子中的一员而已。她将她所有的爱情都留给了池海彬,却终究一无所获。此时的她,不再奢望池海彬的回头,只想弥补对女儿缺失的母爱。将一种爱转移到另一种爱上,也算是另一种解脱了。
望着姚姜单薄的背影,李清晴粲然一笑,随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切就这样轻松解决了?仔细想想,大概无论是她,还是姚姜,都深爱着池海彬,多少都有些爱屋及乌罢了。
漆黑的夜空在渲染着悲凉,又何尝不是在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换个角度,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李清晴轻手轻脚地推门回到病房,病房里的那个像婴儿般安静的男人依旧惬意地酣睡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有美梦才是他该做的。
订婚这么大的事,她激动地一整晚睡不着,而他却睡得酣畅漓淋。果然男人和女人有着本质的差别。李清晴悄悄回到她的小床上,无奈感叹。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羊……
在李清晴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无情地推开。池父池母一身中国红喜气洋洋地闯入。
看着依然趴在床上睡懒觉的孩子们,池母一声吼,将两人彻底震醒。
李清晴迷迷蒙蒙地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两团亮丽的火焰。她瞅瞅同样无奈的池海彬,又瞅瞅打扮的颇具民国时代色彩的池父池母,感慨她内心的强大。
幸亏她是和衣而睡,否则岂不要闹了笑话。
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抬头看看挂钟,还不到六点。他们订婚只请了李家的至亲和池海彬的至交,不会超过三十人。也不打算走太多的流程,吃个饭,听听大家的恭喜也就算完成任务了。用得着这么早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