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的叫了声,“瞿爷爷。”
“嗯。”瞿老爷子淡淡的说,“我今天都过来了也就不和你绕弯子,瞿晗那没出息的出了事只会躲, 你们俩过去发生的一堆烂事我也没打算多管, 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就我说没感情了该断就断了吧, 对谁也好。”
柏沂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双手握拳出了一手的冷汗,语气笃定, “我们断不了。”
瞿老爷子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语气却仍然很严厉, “我活也活了七八十年, 该见的事也都见了, 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事绝对肯定的, 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的过几年就恨不得对方死的也不是没有。”
柏沂刚要开口,老爷子眼神犀利的扫过来,“更何况, 我听说,你和瞿晗已经离婚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势的长辈,更何况还是瞿晗的家人,任他再怎么佯装镇定, 心还是跳的极快。
最后,柏沂一字一句认真而又笃定道,“是,但我肯定这会是我这辈子干的最后悔,最愚蠢的事。您就把我当做不懂事的孩子犯了一个大错,我愿意用下半辈子来弥补,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老爷子冷哼一声,“若我不给呢?“
柏沂的目光固执而坚定,掀开被子噔的就跪在了瞿老爷子的面前,“瞿晗是个死心眼,他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您就当我是在威胁您,他这辈子离不了我,我也离不了他,我们断不了的。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信任他,是我欺负了他,今天我就跪在这里任您处罚,都是我该受的,我没有半点怨言,只求您的一个机会。”
老爷子被他的举动吓着了,听他说的情真意切,也不再故意绷着脸,叹了口气说,“我今天来不是棒打鸳鸯的,就是想看看瞿晗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个什么模样,瞿晗是我的亲孙子,我懂。”
柏沂低下头,听到那句“心尖上的人”心头一颤,感觉甜甜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感慨道,“他是个好孩子,但老天没给他一对好爹妈,别看他现在嬉皮笑脸的成天没个正行,九岁那年在家里被保姆虐待了一年多都没人发现,即便后来我把他接到了身边,却变的寡言少语,不敢见生人,学校也不敢上,足足治疗了近一年才恢复过来。”
柏沂脑袋垂了下去,声音有点哑,“我不知道,他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我以为......”
他说不下去了,他以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相遇不怎么愉快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混乱,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懂人间疾苦和家人吵架了就离家出走的富二代?
他其实早该知道的,在这段感情里,他有着如此过分而又伤人的优越感,一旦两人之间发生嫌隙,自己总是站在高处把他一棒子打死,瞿晗说得对,自己根本就没有给他全部的信任。
不过,幸好一切还不算晚。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有多愧疚,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事他不会和你说,但作为伴侣,你确确实实应该知道。”
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任由他跪着,像是在敲打又像是叹息,“瞿晗从小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能攥在手里的,所以一旦拥有过什么就固执的历害,你既然给了他爱情,就别收回来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端着,吊着,但要我说啊,这爱情,就算起初再多磨来磨去就没了,没了还算计来算计去的有什么意思?”
柏沂有些哽咽,在爱情这条路上,他走的太过顺畅,遇到了,爱上了,便在一起了。但他走错路的时候,没人告诉他一味计较对方对的付出,只会把这当成理所当然,某一天,只有他稍微忘记了些什么,就会觉得是不是不爱了?
这样的爱太廉价了,廉价到他提起来都觉得羞愧。
当肯坐下来说出那些话时,老爷子就已经把柏沂当成了一家人,看他难过的表情稍稍动容,叮嘱道,“这两个人过日子啊,有迁就、要妥协、还得学会退让,你们这代人啊,越来越把婚姻当成儿戏,整天花大把心思计较这些算计那些,要求的很多,自己改的却很少。”
教导了一番自家不懂事的孩子,老爷子最后说,“我看人挺准的,你还不错。”
“您的意思是......?”柏沂猛地抬头,却不敢妄自揣测他的心思。
老爷子点点头,“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欺负他,就不是跪下能解决的了,说到底我就是个粗人,遇着事了也只会用粗人的法子,以后怎么办,自己掂量着点。”
威胁的话说的严肃又认真,柏沂不仅没有半点惧意反而觉得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容,猛的一起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差点一个趔趄倒下去,老爷子急忙扶了他一把,“我还没问你这满身的伤是怎么来的?看着是个挺稳重的孩子,还能干出打架的事?”
“事事都办的规规矩矩的,那不是人,是机器。”柏沂摸了摸因为拉伤重新开始流血的嘴角,笑笑,“总会有些人,有些事就是来让你随心随意的。”
“说的对。”老爷子听了这话目光有些飘忽,当初那个穿着洋裙子的富家小姐从墙头上跳下来和个放羊的农村小子二话不说就跑了,大概也是随心随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