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冷。”
失去被子的包裹,冷气顿时飕飕地往顾予橙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袭去,她抱着胳膊,顿时清醒了过来,残存的睡意紧跟着一扫而空。
顾予橙风风火火地下床,冲进浴室洗漱换衣,沈铎靠在床头,看她像阵小旋风似的来来去去,终于在她其中一个空闲的时候叫住她:“予橙,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对我说了什么?”
……昨晚?
顾予橙仿佛被人按下加速键的动作一顿,她怔怔地扭头望向沈铎。
她这人是出了名的喝完酒不记事,但听沈铎这语气,再看看他一大早这兴师问罪的态度,难不成
顾予橙心虚地开口:“我……昨晚骂你了?”
“……”
沈铎垂着眼盯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得顾予橙无端不安起来,她讷讷地补充:“那个,其实吧,有时候‘狗男人’这个词,他就是一种爱称!爱称你知道吧?还有工作机器什么的……那是在夸你能力出众,很有领导者的风范啊!”
没了吧?应该没了吧!
她平时心底里骂沈铎,骂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词啊,总不会是她酒后还无师自通地开启了什么背成语模式,把平时想不到的词儿通通拿出来骂他了个遍吧?!
狗男人,工作机器。
沈铎都快被她给气笑了,敢情她平日里就是这么想他的。
他早上还没换衣服,身上的只是件款式简单的睡衣,然而男人双手抱臂坐在床上,气势倒比她一个打扮完站在那里的人还足。
他黑沉沉的眸子看得顾予橙情不自禁往门边缩了又缩,等她回过神来时,右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老公,今天瑧瑧大婚,我还得去帮她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聊,我先走了!”
顾予橙灵机一动,她语速飞快地说完一长串话,不等沈铎有所反应,就已经一把将门打开,逃出门外溜之大吉。
徒留沈铎一人面朝那扇砰的一声被她关上的门,良久,空气中才传来他的低问:“她就没听过,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
中华谚语博大精深,顾予橙她当然听过。
但听过是一回事,人的肢体反应往往比脑速快,又是另一回事。
婚宴快结束时,顾予橙死死抱着新娘的手不放,她欲哭无泪地盯着傅北瑧,恨不得把自己用强力胶黏到她身上:“姐妹,我好舍不得你嫁人,今晚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求你!不要让我独自面对沈铎啊啊啊!
傅北瑧同情地看了看她,她尚未开口,另一只手就环在了她的腰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当然不可以。”
段时衍抱着他的新娘,微笑着回应她。
同时还不忘朝人群中的沈铎招手示意,从容向他点明了顾予橙的位置。
沈铎从人群中朝这边走来,手持酒杯与段时衍笑着道过恭喜,两人并肩说了几句,他才转向顾予橙,看似温文有礼地问她:“太太,能和我回去了吗?”
顾予橙:“……”
她就知道!北瑧嫁的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看看,婚礼才刚结束呢,他这么快就和沈铎沆瀣一气,露出他的豺狼嘴脸来了!
早知如此,她就该在他还没追到瑧瑧的时候多发挥发挥她这个电灯泡的照明作用才对!
望着顾予橙和沈铎渐行渐远的背影,傅北瑧眉眼间露出少有的迟疑,她拍拍环在他腰上的手:“就这么让予橙和沈铎走了,真的没问题吗?”
看予橙刚才的表情,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啊。
“如果你的朋友不愿意,就不会和他走了。”
段时衍说着,侧过头在傅北瑧脸颊上烙下一吻,他微笑着对她道:“况且,我希望今天,你眼中能看到的,只有我。”
连她的朋友,最好都不要来打扰。
另一边,顾予橙生无可恋地跟着沈铎走在他身边,沈铎倒是全程心情不错的样子,偶尔路上碰见几位相熟的宾客,面对对方夸他们夫妻相和鹣鲽之类的句子,居然还能昧着良心和对方寒暄两句。
“冷吗?”他和说话的熟人聊了几句,忽然停下话头摸了摸她搭在他臂上的手。
“手有些冰,”沈铎压低声音垂头问她,“要不要陪你回去加件外套?”
“……我还好。”顾予橙努力控制着不让鸡皮疙瘩向上涌起,还有熟人在这儿,长久锻炼出来的精湛演技让她本能地羞涩一笑,心中却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起来,这狗男人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往常这种在人前秀恩爱的主力选手不都应该是她才对么。
他突然来这一出,也没跟她提前通过气,倒叫她怪不适应的。
刚才好险没直接笑出来。
说话的老熟人见了,又不免叨叨地夸了他们一番夫妻恩爱。
这次傅北瑧结婚用的庄园是段家的私人财产,她一早就和顾予橙分享过她的新婚计划,婚礼结束后的明早,她和段时衍就将开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蜜月之旅,至于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大可乘坐段家的包机或者自行回国,倘若有意留在庄园多玩几天的,这里也有管家和佣人们照顾。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都来了,她有钱有闲,在哪儿不是呆,顾予橙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在北欧多玩一段日子才肯回国。
她的手机上已经定下了满满当当的旅行计划,就连旅行时要住的特色民宿都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只等她的到达。
回到庄园里专供宾客们入住的小楼,顾予橙想起早上的事,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发虚,她一进房门,就迫不及待地拿了浴衣先进去洗漱,等沈铎收拾完出来时,他的太太已经闭着眼盖上被子躺在床上,一副睡得熟到不能再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