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官差当下道:“将要犯带回衙门审问!”
当下几人押着此人离去,正出了门口。
却听林延潮道:“慢着!”
但见门口的家丁将对方拦住。
那官差见了皱眉道:“怎么?阁下还有何事?耽误了我们刑部办案,谁也担当不起啊。”
林延潮道:“莫来公事压人,此人意图行刺本官,本官不能放过,你就将此人留下交由本官审问。”
那官差将犯人一手抓住,肃然道:“不过一碗茶汤泼来,怎么可以说行刺,不知这位大人在哪处衙门公干,在下李宏,刑部督捕司捕头。”
林延潮道:“原来是李捕头,刑部督捕司即是归直隶清吏司管辖,你们直隶清隶司的张郎中,程员外,还有三位主事都本官相熟,凭这句话可以带走此人吗?”
那官差听了林延潮将他上司一一点出,知道此人来头不小,但是职责所在他不得不道:“启禀大人,此人乃是上头点名的要犯,乃是制伪银的行家,既是惊扰了大人,那么大人要带走,小人也无话可说,只是恳请大人给小人一个办法,可以向上头交差。”
林延潮向陈济川点点头,陈济川从袖子的青囊里取出一牙牌。
这牙牌是京官上朝之物,这官差一见牙牌心道果真是此人乃是朝中大臣。
然后这官差恭敬地抬起头朝牙牌后面的官衔看了一眼,当下倒吸一口凉气当下道:“小人眼拙,不知学士大人驾临,小人这就回去交差。”
林延潮点点头,心想还算此人有点眼力,对陈济川道:“把我的帖子给他,若刑部的官员问起,也有个凭据。”
李捕头大喜。
官差一行走后,林延潮看向那犯人,然后道了一句:“带走。”
回到家中后,林延潮让展明一番拷问,最后确认此人真是一名毛贼,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
林延潮也知此人不太可能是要对付自己,但他素来多心,要问个明白,万一有人指示的抓下来也是一个人证。特别是现在这紧要的时候,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陈济川对林延潮道:“这毛贼为了活命,供说自己还有一万多两足以以假乱真的伪银,拿来给自己买命,实在是笑话,我们拿这伪银做什么?”
林延潮点点头道:“无妨,你再将此人关上三天,拿以往的问过的话,重复再问他几次,若真没有可疑的地方,就交给刑部那位李捕头吧!”
陈济川又道:“老爷,丘师爷来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穿着斗篷的丘明山入内,他现在虽说是林府的师爷,但林延潮没有将他留在府中,以免惹人注目。
“见过东翁。”
“丘先生此来顺利?”
丘明山笑着道:“托东翁的福,还算顺利,从山东作船到了通州,就立即来见东翁了。”
“私盐的事办得如何?”
“陆上水上都有人照拂着,一个月有两三千两银子的进项,这是账本给东翁过目。”
林延潮将账本放在一旁道:“今年私盐的进项就不要押进京里,在运河里招兵买马都是要钱的。”
丘明山笑着道:“水上的兄弟将义气,大家也只是希望有人牵头,不受官吏压迫,并不求财。”
林延潮笑道:“这就好,那这钱你看着,将来我若在朝堂上说得上话,那么这漕运的事也到了该变一变的时候,或许可以自行成立一个帮会,夹在朝廷与沿河的地头蛇之间,只要抓住运河上的漕盐就等于躺在银山里,到时候我让你来管这事。”
丘明山心底大喜,面上低下头称是。
林延潮道:“这一次叫你进京,是因为我有麻烦事。”
丘明山当然知道林延潮栽培他的用意是什么?
当下他道:“东翁,我已是带了足够人手进京,要钱要人你说一句话就是。”
“好,我兄长的事查清楚了吗?”
丘明山道:“查清楚了……”
当下丘明山叙述了一通,林延潮点点头道:“张鲸做事果真有一套,这是要人赃并获啊。”
丘明山肃然道:“这几年我们依着东翁的吩咐,在京里也多有我们眼线分布,在有些地方若论消息灵通,以及守密不会逊色于给锦衣卫,东厂多少。东翁是要对付张鲸吗?”
林延潮点点头道:“不要大意,东厂毕竟是东厂,有朝廷在背后撑腰,不是你们可以触此虎须的。但是话说回来,张鲸要对付我,那么就算他是猛虎,我也要拔下他几颗牙来。”
丘明山问道:“东翁可有计策?”
“本来没有,但你来了,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