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目的地,吴队将她行李又拎下来,问:“你准备去哪儿。”
宣紫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以后路过桥洞的时候注意点,没准能遇见和人抢床位的我。”
“说的可怜巴巴的,你难道一点体己东西没留么,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当了做生活费吧。”
宣紫两手拍拍一身长裙子,“我在你面前就和裸的一样,我才不信你没一件件翻过我的行李,我哪有什么值钱的。”
“你包里,”他苦笑着说:“你皮夹里还有几百块人民币,租个集装箱住几天,慢慢找工作呗。”
宣紫眼神有一瞬的飘忽,低吟着:“那个啊……那个……”
那个了半天也没下文,摇摇头,像是甩掉脑子里的某种东西,她重新笑着对吴队伸手,说:“我只知道你姓吴,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吴队握上她的手,说:“我叫吴勇,你不是说我看起来熟悉么,我和你是大学校友,你和安宴在一起那会儿,经常和我们过来一起上课。”
宣紫连连点头,“怪不得,可能那时候见过。”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原来你认识安宴,那天听你提起来,还以为是你们警方和我玩攻心计呢。”
吴勇哈哈笑:“攻心计?安宴都不在你心里了,能攻的下来吗?”
宣紫被说得头皮发麻,叹气道:“有没有人说过吴队你说话很冲啊,怎么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棒的。”
吴勇脸色其实软了软,“你能受打击么,不是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体了。”
吴勇看宣紫拉着箱子走远,这才将车门打开,原本一脚跨上去都要坐下了,还是没拧得过心底的那份好奇,又迈出来,将车门重重关上。
俄而走至一辆黑色豪车前头,越过驾驶室,弯腰敲了敲后车厢的车窗。
透光车贴,看得见里头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男人似是一愣,在吴勇又一次不耐烦地敲窗后,终于将降了窗子。
吴勇嘴角一勾,邪邪一笑,左手勾着车门,右手撑在车顶上,弓起一条腿,半弯下身子,语气散漫地说:“先生,你这车不能停这儿,瞧见没,压着盲道了。”
安宴抬手松了松领带,视线斜斜掠过他,“吴队长管的挺宽的。”
吴勇听见喊自己名了,夸张地应了一声,说:“哟,原来是安总,刚刚我眼拙了没认出来,还说什么车这么费心劳神跟了我一路呢。”
安宴见一边路上金志明顶着件挡太阳的外套往商场里钻,没什么空和吴勇胡侃,直截了当地说:“宣紫的事,谢了。”
吴勇没想到他这么磊落,倒不知道如何继续这场对话了,讪讪笑着说:“不能不给安教授面子嘛。”
安宴点一点头,“有机会请你吃饭。”
“多得是机会,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嘛。”
安宴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向人礼貌又疏远地道别。
***
金志明刚一坐下就点了杯冰可乐,咕嘟几口喝下去,这才把满身的暑气压了下去。
宣紫向他抱歉,不该他放假也喊他出来,金志明手一挥:“宣大神喊我,我就是远在十万八千里也要滚回来。多少个月没联系上你了,这段日子你都去哪了?”
宣紫说:“别提了,一言难尽。”
“哎,咱们这边也是一言难尽。大神你新书卖爆了,虽然销量没过百万,但从编那块没能扛得住,还是辞职了。可是咱们朱编还不高兴,说有点胜之不武,而且人从编压根不是为打赌辞职,而是要收拾收拾嫁入豪门了。朱心里不爽快,现在成天要我找大神,再创辉煌。”
从泠辞职了……原因是嫁入豪门?
嫁给谁?哪个豪门?
安宴?
宣紫尽量压下心头的困惑,说:“咱们不提这些事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她一叹气,没能克制住,“从泠什么时候结婚?”
金志明抓抓头,“一直说快了,但说了几个月也没消息。大神,那些稿费你都收到了吧,上市时的百分之五十,上市三个月后的百分之五十,我可都让财务一分不少的给你付了。”
宣紫觉得头有些重,“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我想在国内办张卡,以后再有什么就打进我的新卡,不要汇去我的海外账户了。”
“这好啊,手续费都能节约不少。”
“我办好了就写给你。”
“没问题。”
店里的一块平板电视里播着午间新闻,整容整成一整个蛇精脸的女主播字正腔圆的说着新闻提要,宣紫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金志明不明就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电视新闻切了画面,赫然写着宣筠坠亡,偌大的一块空地,人身子朝下地扑在地面,头部打上马赛克,隐约看到一滩血。
屏幕下方打着一行字,官方解释其死因是因为患有重度自杀倾向的抑郁症。
金志明冷冷一嗤,说:“什么抑郁症啊,肯定是贪、赃、枉、法,做了一堆生儿子没屁、眼的烂事,现在查到他了,为了保护身后的利益集团一死了之。哼,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制裁了?父债子偿,把他儿子女儿全揪出来,查个门清才好!不能便宜了这狗官。”
宣紫手按着胸口,难以控制地大口喘气,背脊一耸一耸如同抽泣。金志明吓了一跳,去按她的肩膀,问大神你怎么了。
宣紫丢给他惶恐一眼,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如此僵持几秒,她忽然眼一垂,说:“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0
chapter 50
宣紫拖着箱子昏昏沉沉不知走了多久,醒悟过来的时候对面是一片荒芜的旷野,烂尾楼林立于杂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