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对着母亲微笑,“您染了新头发了?”
“是呀,新发型呢,阳阳你说好看不?”母亲抬眼看着长子,眼里有着亮光,“你到了就好了呀,我还正说打电话——”
“和张书记多聊了会天,”男人低头看着母亲,声音温和,却并没有看她,这让连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在饭厅响起,“就迟了一些。”
人到齐了。
男人坐在了主位上,笑意吟吟。
厨房上了最后一个菜,人全部退了下去。
落地窗外的天黑了下来,地灯亮起,照亮了墙角的翠竹。
“我这个头发,是初六那天,去京城二环里天盛广场那个lily家给我染的,我可是他们的老顾客了,打完折只收了我八千八——”
“哪个lily?”长子和母亲说话,笑意吟吟,并无不耐。
连月看了看大家面前空着的汤碗,默默的站了起来。
“是这家店的名字叫“lily家”,不是谁叫lily,”叁个儿子都在膝下,这是好难得的母子齐聚的时刻。母亲坐在儿子中间,眉开眼笑,“是我最新发现的一家做头发的。里面的理发师都是小鲜肉,年纪都很小——二十来岁,长的嫩葱似的,又会说话——”
“咳咳!”
长子笑意吟吟,一直耐心倾听,并无不耐,四子心思重重眉目沉稳——幼子却突然举起手,重重的咳了起来。
母亲看了一眼幼子,摸了摸自己颊边那抹红色,似乎又想起什么,嘟起嘴不说话了。
连月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轻轻拿起了她面前的汤碗。
“连月啊,”
女人又看见了她伸出来的玉腕,骨架纤细修长,肌肤白嫩,上面空空如也,她又笑了起来,“你怎么也不戴个首饰?妈咪这边还有好多玉镯子,待会送一个给你。吃完饭你就和我上楼去挑——”
慢慢的盛了一碗汤,连月双手放在了妈咪面前,笑了笑,“好,谢谢妈咪。”
“不用谢妈咪。你爸爸送了我好几十个,你喻叔也送了我好多,”
妈咪还在说话。
绕过了妈咪,她站在了他旁边,慢慢伸手,拿起他旁边的碗。
他就在这里。
她面前。
他身上体温的热量,甚至能辐射到她的身上——气息温暖,又那么的温和。
那晚半夜叁点,他派来了人,说要带她去梅园——
现在他就在这里,微微含着笑,似乎只在听母亲说话,没有看她。妈咪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回荡,“我都拿给你看一看。其实我美国也有呢。唉,美国人也不懂欣赏,david和sam也不听我话,我才不给他们俩——”
“哦。”她回答了妈咪。
放下了勺子,她双手捧着碗,轻声喊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