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悔一愣,忽然地就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之前那一点迷惑像是也散去了,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就是她要托付终身的人,是没错的。
“莫悔,我很高兴。”沈雪堂满脸柔情,“想到明天你将会嫁给我,我很高兴。”
莫悔伸出手轻轻放在门板上,由衷地说道:“我也是,虽然还是会害怕,还是觉得惶恐,但是我很高兴,从不曾这么高兴过。”
“把你的手给我。”门外的雪堂说道。
莫悔顺从地从门缝伸出手去,立刻就被雪堂握住了。她感到一股湿润而柔软的东西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那是沈雪堂的嘴唇。
沈雪堂就像是莫悔的骑士,满怀着情意与仰慕地亲吻莫悔的手背。
“晚安,我的夫人。”
良久,当门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莫悔才回过神打开了门。
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可莫悔却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气息。她忍不住走出门外,站在沈雪堂方才站过的地方,此刻她比任何时刻都想要好好拥抱她……
……
早上十点,在大教堂里,廖佳替新娘放下面纱,将捧花递到了她手上。
落地镜前,肌肤如雪的新娘被精致的蕾丝包裹着,最昂贵的的布料才能锻造出这最奢华的白纱。
手工编织的蕾丝,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由大师亲自缝制,两米长的白纱甚至要四个小花童一起牵着才可以。
站在镜子前的莫悔露出有些迷茫的神色,她想也许每个女孩子都曾在梦中见过这一天,可是为何她却不记得她做过这样的梦呢?
她只渴望过安稳而安全的人生,可现在她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些而已,她得到了许多女孩子梦幻里的生活,这让她有些诚惶诚恐。
“莫悔,走吧,时间到了。”
莫悔点点头,紧握着捧花,心跳如鼓地走了出去。
教堂外那长长的通道像是人生最初的甬道,我们在黑暗的温床里孕育成人型,然后挤过狭窄的甬道推开那扇门。
门外是那样的明亮,可是在黑暗里,我们朝向新生,而在这光明里,从此我们每一天都更接近死亡。
吱呀一声,礼堂的大门被推开了,那熟悉的的迷惘与恐惧又袭来了。
莫悔知道那一头等待着她的并不仅仅是幸福与平坦的人生而已,那是什么呢?
婚礼的音乐响起,莫悔却依旧觉得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上。
教堂两侧的人纷纷站起看向她,莫悔有些紧张,有些胆怯,甚至有些不敢迈开步子,她很没出息的怯场了。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廖佳轻轻走到她身侧,低声说道:“不用怕,你只用看着雪堂,一直走下去就够了。”
莫悔这才看向红毯的另一端站在礼台下的沈雪堂,他穿着白色的燕尾礼服,侧着身微笑着看着她,这样柔和的眼神,莫悔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了。
深吸一口气,莫悔像是有了一点勇气。
那一头的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他给了她不曾奢望过的幸福与保护,他宠爱她,纵容她,支持她。
莫悔从不曾奢望过有谁会拯救她的人生,可沈雪堂却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不急不缓地靠近她,温柔而静默地侵略她。
当青春年少时沸腾的荷尔蒙退散,我们很难再因为冲动爱上什么人。因为心中早已没有了激情时,再让我们相爱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兴许是因为雪堂补偿了她心灵缺失的那一片,兴许是他的爱填补着她内心的空洞,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刻开始,这个人的名字已经不知不觉印在了她心里。
当见到沈雪堂站在红毯那一头,露出好久不见的柔和微笑时,莫悔才恍然知道,她有多喜欢他的微笑。
心里的阴霾驱散了,莫悔终于再次迈开了脚步。
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在冬夜的街角他蹲□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也许是在他牵着她在枪林弹雨里奔跑的时候;也许是在空荡荡的电影院门口她一小时又一小时地等待着他的时候;也许是在漆黑的码头,在海潮声里,她终于在他面前丢掉了所有羞耻心的时候;又也许是在疾驶的车里,她打开车门为了他跳出去的那一刻。
就是在这些时刻,那细水长流的瞬间终于汇聚成了静默无声爱,莫悔却现在才懂得……
莫悔手握着捧花凝视着沈雪堂,终于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唱诗班的少年们站在礼堂的右侧,齐声唱着那首《圣母颂》。
ave maria
ave maria gratia plena
……
玛利亚
万福玛利亚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莫悔去努力坚强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沈雪堂。
上帝既不喜欢人们的欢笑与幸福,也不喜欢人们为他唱的赞美歌,上帝喜欢的只是人们的眼泪、绝望、痛苦,因为只有一颗饱经磨难的心才懂得忏悔与悲悯。
这一刻,莫悔终于懂得从前那些颠沛流离,被背叛、被抛弃到底是为了什么……
ave maria
ave maria gratia plena
……
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