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泪崩

从不到十岁的时候，她就成为苗疆蛊王的候选人，跟其他候选者一起，进行无比苛刻的优胜劣汰。

优胜劣汰的过程是残酷的，所谓残酷并非是无情的淘汰制，而是在选拔过程中所有的经历。

野外生存！

流血战斗！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她还不到十岁啊！

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去经历那种残酷和血腥……

然后呢？

她最终脱颖而出成为继承人，将来必定万人之上地位超然，在所有人看来她是高高在上的，她代表着无所不能的权势。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成为继承人之后，她开始在师父的严格要求下，学习各种更深奥的能力，除此之外还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上位者——她没有童年，没有朋友，没有欢笑，只有日复一日的枯燥无味。

后来她终于成了蛊王。

可以轻松了吗？

不！

她肩负着整个苗疆的天大责任，她承担着无法想象的压力。

当同龄的女孩子，跟同学一起坐在教室里时，她在处理苗疆的种种政务，当同龄女孩子穿得花枝招展，在繁华的大都市里玩耍时，她跟毒虫猛兽为伍——这是她应该有的生活吗？

凌霄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责任，正如他的责任是救出师父振兴师门，然而跟责任对应的是年龄。

责任不应该落在成年人身上吗？

她凭什么承担这些责任？

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啊！

这也是为什么，在日后的相处中，凌霄即便被她欺负，也一直让着她的原因——在他眼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苗疆蛊王，而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她应该得到呵护才对，绝非是承担跟年龄不相符的职责。

终于，阮世杰的出现改变了现状，她虽然还挂着苗疆蛊王的名头，却不再为苗疆的一切操心。

她终于可以像同龄的女孩一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凌霄带着她去学校。

然而……

她还没有上过一天学，她还没来及享受那种生活，这一切就要离她而去——瞬间遥不可及。

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无尽悲伤。

这里每一个人跟凌霄的接触时间不同，但是没有任何人看他流过眼泪，这一刻他们才深深体会到，高高在上的蛊王大人，看似高不可攀却又冷漠如冰的小姑娘，竟然占据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看到他脸颊的泪水，姜如仙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又何尝会想到，自己会让他第一次流泪？

她笑了。

那一刻，她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冰冷，她的笑容如同盛放的小白花，纯净、温柔、芬芳。

她笑着走到凌霄面前。

在身高超过一米八的他面前，只有一米五的小女孩，就跟个豆芽菜似的，必须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笑着伸出手抬起来，放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抹去那一滴滴泪：“哥，不要哭……知道吗？虽然我以前打你，其实心里很喜欢你，再到后来你越来越强，我都打不过你了。你经常用命令的口吻，让我做什么不让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护和关心，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对我好的人。”

即便是师父对她好，也是因为她的未来的苗疆领袖，唯有凌霄对她好，是不存在任何目的的。

只是单纯的对她好，只是为了爱护她。

凌霄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这边被她擦掉了，那边又有新的眼泪流下来，他默默流泪默默看着她。

阻止她那么做？

他很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他也知道这个决定是唯一的，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余地。

“你可能不知道吧……那一次你打了我，你实力比我强了，可是……我心里真的特别开心。”

她依然笑颜如花，可是在那笑容中，她已经泪下如雨了：“因为从那一天开始，你真的有能力保护我了，真的可以像哥哥一样。以前，从来都是我保护别人，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保护，竟然会那么温暖……”

沈暮云在流泪。

沈霓裳在流泪。

江雪滢在流泪。

不仅这些女孩子在流泪，现场的所有人都在流泪，或许他们无法理解，凌霄和姜如仙之间到底有多深厚的情感，然而仅仅凭这么一番对话，就能体会到那是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情感。

“降师……”

李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咬牙切齿低声咆哮：“我不会放过这些狗东西！”

凌霄抿着嘴唇，眸子里闪烁着无以复加的仇恨，一字一顿道：“我发誓，一定会让他们彻底灭绝！”

“开始吧。”小女孩微笑着说道。

“如仙……”

凌霄觉得心脏都在绞痛，仿佛有无数刀子切割。

“哥，如果真的有来世……”

小女孩不舍的转过身去，留下最后一句话：“希望我不是蛊王，你也不是上清道宗掌门，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你是我哥哥，照顾我，保护我，我们一起去上学，一起去玩，一起吃东西……”

泪水模糊了视线，凌霄看不到眼前景物，只能听到耳边响起的，她说的最后那么一句话。

他不敢再说话，深怕精神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