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半衾寒 尤阡爱 2869 字 6天前

裴喻寒道:“那你告诉我,你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嫁给他?”

冷念噎住。

裴喻寒冷笑:“答不出来了?我倒是没瞧出来,原来你那么想做纪家的少夫人呢。”

他的话太冷,太伤人心,好似穿膛的冰锤,冷念只觉全身血液呼呼往脑顶蹿,眼前发黑,晃过顷刻的晕眩感。

她猛地推开他,折身将一方布巾铺在床上,收拾衣物。

裴喻寒一旁呆若木鸡地看着,良久,才问:“你干什么?”

冷念没有看他,或许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落泪,言简意赅道:“我要回家。”

裴喻寒犹若五雷轰顶,继而恼怒不已,咬着牙根:“好……好……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冷念三下两下就收拾好衣物,将布巾一打结,挎在肩上,正欲离开,却见裴喻寒笔直地立在门前,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淌下墨汁来。

冷念垂着眉眼:“让开。”

裴喻寒两手攥拳,好似怕她没听清,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一遍:“我说过了,走了,就别再回来。”

冷念应得干脆:“好,不回来就不回来。”

裴喻寒忽然像丢了魂一样,眼神呆滞,动也不动,冷念则推开他,开门离去,约莫五六步后,她听到屋里连续传来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裴喻寒似乎是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守在外的家仆吓得不敢进去,求助地望向她,但她还是垮着包袱走了。

由于她带着行李回家,阿贞显得惊惶失措,冷念只好宽慰几句叫她放心,随后又去看了冷崇,不过冷崇刚服药睡下不久,冷念便回到自己的小屋,大概是隐忍得太久了,她终于扑在床上大哭一场,这是她跟裴喻寒两情相悦后,第一次吵架,她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提及成亲,她又何尝不愿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只是心里的顾虑实在太多,事情也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然而再怎么样,他也不该拿纪攸宁来说事,她与纪攸宁明明早就一刀两断了,可他竟还说出那种寒人心的话,说到底,他其实一直都不信任她是不是?

她在家里住了十来天,早上阿贞熬好乌鸡参汤送来,冷念慢慢扶着冷崇坐起身,冷崇咳嗽两声,脸色萦着一股掩不住的病气,见她喂到嘴边的调羹,问:“念儿,这又是什么汤?”

冷念笑着说:“是我让阿贞熬的乌鸡参汤,最是补气养身,爹多喝一点。”

冷崇皱眉:“一支参要多少钱?还有之前那些燕窝鹿茸,如此吃下来,花费可不小,你哪儿来的银子?”

面对他的疑问,冷念动作一滞,心念电转后,吞吐着解释:“夫人对我很好,偶尔也会赏赐我一些补品首饰,况且这都是次品人参,算不上太贵,加上我省吃俭用下来的钱,也够买了……”自从她扯谎,说被对方相中留在身边当侍婢,冷崇仿佛总是不放心,动辄问东问西,冷念平素见他,连玉镯簪环都不敢戴,就怕他起疑。

冷崇愧疚:“是爹爹连累了你,如今有药石即可,这些费钱的东西,莫要再买了,我吃了也是浪费。”

冷念立即反驳:“怎么能是浪费?人参燕窝最是滋补身体,大夫当初也提议让爹爹长期饮用,爹,只要您能尽快恢复如初,女儿苦点也无所谓的。”

冷崇疼爱地抚摸着她头,怅然惋惜:“只可惜了……那些白雪仙的幼苗……唉……”

冷念莞尔:“没关系,等爹身子痊愈,咱们攒够银子,再重新开始,有句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冷崇也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日,不忍让她伤心,转过话题:“你在家也呆了十来天了,不回去的话,夫人不会责怪吗?”

冷念胸口咯噔一响,心虚地答着:“唔……没、没事,夫人又远游去了……所以,我暂时不用回去……”

冷崇闻言道:“你们这位夫人好生奇怪,我记得前段日子不是去了一趟韶州,这才没多久,怎么又出了远门。”

冷念紧张得直起鸡皮疙瘩,发出尬尴地笑音:“是啊,夫人她就喜欢四处游山玩水,老爷劝都劝不住的。”

冷崇叮嘱她:“难得对方是通情达理之人,你在身边可得仔细侍奉,切莫耍什么小性子,知道吗?”

“嗯,知道了知道了。”冷念唯恐他越问越多,赶紧举着调羹催促,“爹,快趁热把汤喝了吧。”

喂到中途,阿贞忽然紧张兮兮地进来,冷念见状问:“怎么了?”

碍于冷崇在场,阿贞讲话不太利索:“就是……就是……有人来……找姑娘……”

冷念登时会过意,却听冷崇问:“是什么人啊?”

冷念将碗搁下,替他掖了掖被子:“爹,您先躺会儿,我去去就回。”连忙带着阿贞出去,走远几步后,冷念问:“是谁找我?”

阿贞心急地指指前方,冷念一抬头,看到裴喻寒正站在院子里。

☆、第77章 [连载]

心房突地一跳,冷念意外他竟直接找到家来,难怪先前阿贞结结巴巴说不清,裴喻寒若执意闯入家门,她自然不敢阻拦。

“你……”不管怎样,父亲还在房里,他都不该擅自跑来找她,冷念表情怔愣,“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否错觉,短短十日多,她感觉裴喻寒似乎瘦了一点点,下巴愈显尖,衣饰是一贯的讲究得体,但俊美无俦的容颜阴霾重重,仿佛能遮住此际晴朗的天空,尤其她说完适才那句,他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好像有什么即将从体内爆发而出。

冷念顿觉不妙,唯恐他当场发作,二话不说,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一路带至自己的房间,当关上门,她刚要询问,却被裴喻寒按在墙壁上,狂烈爆热的吻,已是铺天盖地袭来。

冷念一时头晕脑胀,完全被他吻得懵住了,等醒过神,下意识挣扎,然而被裴喻寒用膝盖抵住双腿,两条乱动的玉臂也被锁在手掌中,他的舌头在口中肆虐吞噬,愈发深入,冷念终于发觉那不是吻,而是一种啃咬,挟着怒火与幽怨,痛得舌头近乎麻木,而她想到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喻寒,是连日来午夜梦回,令她辗转思念的根源……此刻他贴着她,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搅得她心乱心痛,伴着委屈,眼泪最终宛然点点秋雨,顺腮蜿蜒,滑入他嘴里。

裴喻寒浑然一震,离开,捧起她的小脸,彼此都望入彼此眼中。

“阿念……”他仿佛也哭过般,双眸有点泛红,“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我、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他开口道歉,触及到泪腺的闸门,冷念泪水更像金珠子一颗一颗往外蹦,一个劲抹着眼角,越抹越红,跟揉上艳红的胭脂似的。

裴喻寒怕她磨破皮,心疼地用唇把周围的泪痕吻干,然后紧紧拥着她,等冷念琢磨过味,狠砸下他肩膀:“谁叫你来的。”

裴喻寒心里仿佛有说不出的抱怨:“你不在这几日,我吃不好,睡不着,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总觉得每天就如度年一般漫长,阿念,你怎就如此狠心,说走就走,都不肯主动来找我?”

冷念小小声抽噎,何尝不是委屈:“是你说的,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的。”

她终于老实地任由他抱着,气氛软和下来,裴喻寒有些伤感地道:“我当时只是气不择言,没料到你真的一走了之,现在想想,我也好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