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一便是领头狗,也是其余几只黑背的兄长。当初陌奕宗会将这一窝蜷缩在田边的狗兄狗弟带回皇宫抚养,正因为在那个时候,不足满月的苍一,跌跌撞撞地走到他的面前,咬住他的裤管不撒嘴。
陌奕宗并不在乎这些小狗崽品种是否名贵,毕竟贵气但凉薄的活物见得太多了。
他喜欢马的憨厚,狗的忠诚,并且,它们永远不会将你倾诉的秘密公之于众。
……
苍一轻盈地攀上台阶,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等待主人的步伐。
陌奕宗抬起脚,当靴底与台阶接触的这一刻,他的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该如何面对无法无天的花响?又该如何询问怀孕之事?她的态度会不会激怒他?……预感肯定不会是一场愉快的重逢。
苍一爬上二楼,蹲在一间客房的门外,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陌奕宗站到门前,微握五指,指背又停止在门板前,犹豫片刻,敲了一下。
然而,屋内之人并未给出丝毫回应。
陌奕宗深吸一口气,稍加用力地敲门两下。
屋中之人依旧是置若罔闻?!
“不想死的话立刻把门打开!——”
他这么一喊,苍一登时直起四腿儿,扬声犬吠!
须臾,吱呀一声,房门敞开一道小缝儿,从里面探出一只眼睛。
陌奕宗简直不明白里面的人在想些什么,莫非以为看完一眼就能关上门该干嘛干嘛了?!
倏地,他推开房门。
进门之后,他劈头盖脸刚欲发飙,发现屋中竟是一对眼生的夫妻?
再看床榻方向,瞅见一个梳小辫、穿花衣的小女婴正在睡觉?
什么情况?搞错了?
小扇子与肥娥惊见来者是圣上,钳口挢舌外带三魂出窍!此刻莫要说什么故作镇定假扮夫妻,根本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噗咚”两声,二人双双顿首,把头磕得当当作响!
“奴,奴才小扇子罪该万死!”
“奴才,奴才肥娥,恭,恭迎,恭……喜发财!”她已然神经错乱。
陌奕宗挑起眉,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富家千金是太监?胖老爷是宫女?!
他走向床榻,看到一张与儿子完全不同的小脸儿,深吸一口气,拉下盖在孩子身躯上的棉被,只见小女娃怀里抱着小龙布偶。
“两个狗奴才!说!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小扇子汗如雨下,吓得魂飞魄散,期期艾艾道:“易,易容术……”
陌奕宗瞪向肥娥,肥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哆哆嗦嗦地撕下“假面”。
倘若并非亲眼所见,陌奕宗真不敢相信看到的竟全是人造皮!
这哪里是普通的易容术,根本是绝迹江湖的换皮术!狐影,又是狐影!……陌奕宗攥紧双拳,好你个花响!敢跟朕玩阴的?!
“她人呢?!”
伴随陌奕宗严厉的质问之声,苍一极其配合地龇出犬齿,一个飞扑上前,将小扇子压制在地!
眼皮子上方就是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小扇子仓皇惨叫,继而坦言道:“花花花婕妤……与乘乘乘风寨主主……进城之后便与奴奴奴才们分开行动!”
他二人还如影随形上了?!
暴戾的一拳捶向桌面,陌奕宗抱起睡梦中的儿子,怒步走下楼梯。
当他离开不久,一列官兵便返回房间,架起罪奴小扇子与肥娥,连拖带拽地押出客栈!
小扇子与肥娥色若死灰,猜想定活不过今晚。
…………
夕阳西下,龙走月与夸叶乘风坐在酒楼的雅间之中,遥望着酒楼对面的寺院……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未想到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因此,龙走月决定返回客栈,与小扇子他们汇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睡上一觉没准就有主意了。”夸叶乘风宽慰道。
她若有所思地应了声,脑筋还未停止运转。
正当二人快走到客栈门前之时,无意间听到百姓们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下午抓走的那一男一女犯了何事?”百姓甲问乙。
“兴许是人贩子吧?我瞅见一位公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婴,怒气冲冲地从客栈里走出来。紧接着官兵就冲进去抓人。哦,男子身旁跟了五条狗!可吓人了!”
百姓正倚在墙边闲话家常,只见一位少年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他一边奔跑,一边奔走相告道:“快跟咱去看热闹啊,下午抓的那两个人给挂城门上了!”
人们最爱凑热闹儿,顷刻间,人潮汹涌,摩肩擦踵,纷纷向城门方向奔去。
龙走月顿感大事不妙,跟随人流奔向城门方向。
……
咯吱咯吱,哐当!几名侍卫合力绞起巨型的铁制辘轳,卯足力气收紧绳索,将两个大木笼升至半空,悬挂于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