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调，压得很低很轻。

好像，生怕夏小悠听清楚了。

夏小悠果然没有听得太清楚，也或者说，她是根本不想听清楚，直直地盯住慕凌凯问：“你说谁结婚？”

“慕风……”慕凌凯低沉地吐出了两个字，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犀利如芒的视线。

就仿佛，那个犯了错误而心虚理亏的人，是他自己。

夏小悠的心重重地往地底沉去，简直不敢置信，又紧蹙双眉问了一遍：“慕凌凯，慕风终于要娶珊珊了吗？他是不是要和珊珊结婚了？”

其实，她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新娘，不会是珊珊。

因为，如果是珊珊要结婚了，早就会提前好多天告诉她了。

绝不会是在婚礼的当天，才通过慕凌凯转达她……

慕凌凯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声色黯然又愧疚：“对不起，小悠，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你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你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去参加婚礼，鬼才愿意去看他结婚！”夏小悠一下子就火大了，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熊熊爆发的愤怒，连珠带炮地质问：“慕风这算什么？珊珊跟他好了那么多年，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现在正躺在医院等着给他生孩子！他却要和别人结婚了！他还是人吗？”

“小悠，你别生气。”慕凌凯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沙哑着嗓音解释：“慕风也很为难，我小婶要做手术了，希望在手术前看到他结婚。”

“那他就能牺牲珊珊吗？这就是你们男人口口声声说好的爱？！真可笑啊！”夏小悠双目通红，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珊珊等了他那么久，她做梦都在憧憬着，和慕风走进幸福婚姻殿堂的那一天。慕风，他怎么可以这样辜负珊珊？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珊珊？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大渣男！渣男！”

“小悠，对不起，你别哭。慕风肯定会安排好珊珊的，他会照顾好珊珊的。”慕凌凯心疼地拥住了她，却说不出更多安慰她的话语。

因为慕风要娶王姝，已经是不可更改的定局。

而他，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

“让他安排好有什么用？他就算给珊珊一座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珊珊想要的幸福，从来就不是这些。”夏小悠越说越激动，夹杂着无可发泄的气愤与伤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直掉：“慕凌凯，我好恨慕风啊，他把珊珊害惨了。我真希望，珊珊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

“别哭了好吗？”慕凌凯心急如焚地帮她擦拭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叹息着说：“慕风就算娶了别人，他心底最爱的，也还是珊珊。”

“这样的最爱，没有人稀罕。我宁肯不要，珊珊也是一样！”夏小悠依然义愤填膺，为自己的好闺蜜，难过委屈得不能自抑，眼泪怎么都收不住。

夏一果去学校里补课了，买菜回来的方淑云，看到家里的这副情形，不禁吃了一惊：“小悠，你怎么了？”

她以为，女儿和女婿吵架了，真是又急又担心，为他们操碎了心。

“妈，没事，我准备去看一下珊珊。”夏小悠拿过纸巾擦干了眼泪，对慕凌凯说：“你等我下，我换了衣服就走。”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方淑云不无担忧地问慕凌凯：“小慕，小悠在哭什么？你们没吵架吧？”

“妈，您放心，我们没吵架。”慕凌凯用最肯定的语气让她安心，黯然解释道：“小悠哭，是因为珊珊遇到点事情。”

“珊珊那孩子，我好久都没见过了，她怎么了？”方淑云关切地问。

这个问题，慕凌凯不太好直接回答，只能简单笼统地说：“和人闹矛盾了，小悠为珊珊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