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儿张大着嘴巴看着,半响,等谢满月十招结束,泽哥儿撒腿朝着谢满月奔过去,一下抱住了她的大腿,嚷道,“姑姑教我,姑姑教我,姑姑教我。”
谢满月被他给逗乐了,把桃木剑交给丫鬟,故而板着脸孔看他,“真的要学?”
泽哥儿点头如小鸡啄米,忙过去把哥哥也拉过来,拍着小胸脯,“我和大哥一块儿学,每天去叫姑姑起床。”
“......”谢满月看着他一脸的信誓旦旦,没绷住神情,噗一声乐了。
————————————————
接下来长达好几月的时间,谢满月开始后悔当初在两个小的面前舞剑,她一向对这爱撒娇磨人又聪明的孩子没辙,泽哥儿顽皮,嘴巴甜,谁想大侄子也是个会讨好的,总是张着眼睛看她,不教她自己心里头都过意不去。
偏偏大哥和大嫂还一点都不担心孩子受伤,男孩子,就该多吃点苦,摔疼些算什么,所以从三月到六月,初夏来临之际,两个侄子在谢满月这儿学了一季的舞剑。
谢老夫人问起来她在哪儿学的,谢满月一并推给了祁老爹,去祁家这么多回了,嗯,跟着祁靖一起学的,至于祁靖到底会不会,祖母只是随口问问,哪里会再派人去打听这些。
过了几日,六月初八这天,谢满月陪着祖母去福国寺上香。
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去了,七岁大的谢远弘领着五岁和二岁的侄子,俨然已经是一副好小叔的模样,下了马车要走台阶,谢远弘一手拉着一个,娃娃似的脸上绷着一副‘我很成熟,我现在是长辈’的神情,后面谢满月她们看着,快要乐翻了。
一行人到了后山的院子里,男孩子的精力总是充沛很多,谢远弘领着两个小的,后头又跟了一群伺候的人,提醒不许走远了,就在后山这儿玩,谢满月她们则是陪着谢老夫人到前殿去祈福。
年初长孙一家回来,谢老夫人心想着就要来福国寺祈福上香,一来还当初长孙去出任时在这儿许的平安愿,二来是替几个孩子祈福。
谢家人丁兴旺,到了这一辈尤其的多,谢侯爷之上,已经过世的老侯爷那一辈兄弟倒是很多,但到了谢侯爷这儿,只有一个兄弟,还是庶出的,早就分了家算在了族亲内,平日里走动的也少,所以这一大家子,嫡出这一脉如今才是真的兴旺。
前殿祈福烧了之前,谢老夫人还额外带着谢满月她们去求签,求签的堂里人很多,谢满月却不想求,姻缘之事如果是天定,不会有更改的,那如今也无需知道,她只为自己求了一支平安签,谢初幽这儿在范氏的殷切要求下,倒是求了一支姻缘签。
谢满月先求的平安签,掉出来是上吉的时候她还乐了好一番,这儿谢初幽解出来之后,范氏的脸色看起来却不显得好。
谢初幽的姻缘签里标的是中吉。
大周这儿是有这样的说法,求姻缘的,上上签,上吉签都是好的,勉强一些有个吉字,可若是抽到中吉,必定是有波折和磨难在里面,这要是抽到了下吉或者下下签,此时估摸着求签的人要哭了。
以谢家的家世,谢初幽只抽了一个中吉,难怪范氏的脸色会是如此。
谢满月的签已经放在桌子上等僧人解了,回头看去,谢初幽瘪嘴站在那儿,范氏却把手里的签直接交给了守在那儿的小和尚,不打算解签了。
“施主,您这一世若是能知足常乐,定会安康和乐。”僧人把谢满月递给他的签交还给了一旁站着的僧人,谢满月微怔。
“大师,何谓知足常乐,若是日子平顺的,自然是知足常乐,若是日子不平顺,又岂容的了知足常乐。”谢满月反问他,这要是有人天天上家里来闹事,怎么知足常乐。
“凡是自有天道,要怎么做,贫僧自然不能替施主做决定,施主只要是持本心,是会安康和乐。”和僧人说话,总是这样半知半解,谢满月再问下去,保不齐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结尾,当初她烧符纸的时候,那僧人是如何说的,适时放手就不会烧到自己的手。
这几年来谢满月并不懂他说的适时放手究竟具象的哪些意思,如今这位又说持本心。
难不成,她有幸重生,也是顺应天道?
谢满月回神,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僧人拜了一拜,“多谢大师。”
————————————————
走出了求签堂,外面二伯娘和三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谢老夫人看着这个儿媳妇,“既然求了签,你怎么能再放回去,这是不信还是不愿信,难不成你还想再求一次。”
“娘,上回带初幽去别的庙里求的都是上吉。”范氏心里可接受不了自己女儿的姻缘就只有一个中吉。
“既然你已经替幽儿求过了就不该来福国寺再替她求姻缘签,既然求了,就该让大师解,就算是有什么波折,你心里有数些难道还是坏事?”谢老夫人命人去求签堂里多添几份香油钱,“这样上哪儿都是不敬。”
求了再求,求的不好还不信,是要顺心如意,非要上上签才觉得没有错,别的都觉得不对,那还求什么。
在侄媳妇的面前被老夫人这么说,范氏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最后是惺惺的笑了笑,拉起谢初幽,“娘,我们去前面的符堂里给老爷和远荣求几道平安符。”
谢初幽不情不愿的被范氏带走了,李妈那儿在求签堂里捐了些香油钱,谢老夫人不再说什么,带着谢满月她们朝着下一个庙堂走去。
......
福国寺之大,这儿的庙宇都要拜遍得耗费上两日的功夫才走的遍,这次是谢远卿一家子时隔六年才回来,谢老夫人带着她们多走了几个庙宇,在后山那儿吃过了午饭,下午带着她们去了经楼。
谢老夫人每次过来福国寺都要来经楼里听经,谢满月带着谷雨在后山这儿走着,没消多少路,再过去就是僧人们的禅房。
谢满月转身回小院,那边小山坡上,平延下来的小路,一个侍卫推着轮椅下来。
谢满月由避不及,乔瑾昊却喊住了她,一声谢二姑娘让谢满月生生停住脚,转过身来看着他,神情恭敬疏远,“十殿下。”
“真是巧。”乔瑾昊笑盈盈看着她,好像是罗大夫的办法起了些效用,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不巧,小女正要离开,十殿下您请自便。”
谢满月说罢转过身,乔瑾昊的声音缓缓传来,“谢姑娘你不必如此,本殿下没想对你做什么。”
“若是等十殿下您想做什么,岂还来得及。”谢满月转头,笑意里一抹讽刺,想得出下药毁姑娘名节的办法,这皇家中的人还真都是一丘之貉。
乔瑾昊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是更添笑意,“谢姑娘,那茶具你可还喜欢。”
“当了。”
谢满月不假思索直接道。
乔瑾昊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当了,可她在他面前竟然也敢这么说。
“谢姑娘是因为本宫所送的缘故。”
“十皇子殿下,还请您往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误会。”谢满月讨厌这种她在哪儿总能遇见他的感觉,更讨厌抢了她的东西后再做顺水人情给她,他喜欢先下手买去也就罢了,算她迟了一步,可何必再送给她呢。
“听闻谢姑娘和九哥相识。”乔瑾昊这一番怒意到了脸上成了笑意,他低下头去,轮椅下的地方是一簇一簇盛开的花,他再抬头时神情里已经是添了如沐,“谢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十皇子,我想您误会了,我与九皇子并不相识,只在宫中有过两面之缘罢了。”谢满月微仰头,语气冷淡,“十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尚还有事,先行告辞。”
谢满月转身直接朝着来时的路离开,乔瑾昊身后的侍卫低声请示,“殿下,是否要将她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