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如磐的跳跃节奏和质量都完成得极好,没有瑕疵。这种高水准的单跳能力,远胜过大多数双人滑选手,也压单人滑女选手一筹。
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队友们惊诧了,纷纷在群里留言,向陆楠询问沈如磐的治疗细节。就连曾经主张将沈如磐和陆楠拆开的领导,也在群里罕见地@沈如磐,说:“小沈,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沈如磐没有想到事情反转得如此快,犹豫着要不要回应几句,陆楠私下发来消息:“在潜水?出来和大家聊聊。”
她回复他:“你干嘛把视频发出去?显得我太高调。”
“还高调?你低调一整年,都快失去存在感。反正你已经恢复健康,大大方方展现给他们看。”
沈如磐隔着屏幕都感觉到陆楠轻松愉快的心情,但她不同,理性地问:“我恢复健康了,你的搭档怎么办?”
“什么?”
“童欣啊,你的新搭档。”
“千万别这么说。你走之后,我一直都是单人训练。”
沈如磐愣住:“我走之前,领导明明安排童欣和你一同磨合训练。”
“但你和领导也有一年的约定。我作为你的男伴,应该遵照约定等你一年,365天一天都不能少。”
沈如磐惊讶了。她从未想过这种情况,还以为……
陆楠默契地发来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早就放弃你了?”
被他说中,沈如磐无言以对。
单人训练,意味着陆楠在漫长的时间里,一个人想象着搭档的反应,枯燥而单调地练习双人动作。万一她治不好病,他职业生涯里宝贵的一年时光也浪费掉了。
她心里不好受,拨通陆楠的电话,闷闷地开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实情?”
“我希望你不要分心,有充足的时间好好恢复。再说我也可以不慌不忙地想想怎么调整自己的不足,从哪个方向进步,如何在你回来之后更好地配合你。”
陆楠的语气是那么通情达理,沈如磐听罢更惭愧:“你不要净说好听的安慰我。”
“不是安慰,这一年对我也很有帮助。以前我们天天泡在体育馆,我只能看见眼前的事,不是比赛就是成绩。现在失去你,我一个人沉下心练习,听着熟悉的音乐,想象着你的反应,心情……”
陆楠顿住,呵呵笑:“总之我进步不小。”
“骗人。”
“没骗你,比珍珠还真。”他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月底就要回来了吧?柏林那么大,你有没有去哪里玩?”
“我在柏林又不是旅行,哪有心情玩。”
“啊?我还期待着你带些特产回来。”
沈如磐听罢琢磨一下。德国有什么出名的特产?巧克力,啤酒,熏肠。然而这些食物热量太高,不适合运动员。
于是她说:“德国比较好的东西是刀具和厨具,我给你带个炒锅回来?”
“锅就算了。还不如带个包,包治百病。”
他说完沉沉地笑了,笑过后,低醇的声音透出罕见的温柔:“这样,你就长长久久、健健康康地留在我身边,当我唯一的女伴,哪里也不去。”
沈如磐张了张唇,半晌无声。
内心脆弱的地方被打动了,她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眼睛里有了泪意。她抬手揉散,声音软软唤他的名字:“陆楠。”
“嗯?”
“谢谢你。”
“客气。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别麻烦了,机场离体育馆那么远。”
“如果不远,怎么能显出我的诚意?”
电话在轻松说笑的氛围中持续很久,结束时,沈如磐还有点不舍。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台历。
那还是初入院时摆放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叉,都是她艰难熬过去的日子。时光如梭,眨眼只剩最后十天。
终于该和柏林说再见了。
沈如磐开始预订机票,甚至为了陆楠逛遍商场,科隆香水,tutima 手表,只要是好东西,她不计价格通通买入。
那一日,沈如磐拎着大包小包乘坐出租车返回医院,经过菩提树下的柏林大学校区,忽然想起萧与时。
这个让她稍等几日的男人,似乎贵人多忘事,压根没和她联系。而今她回国在即,他给她打电话的概率好像是零。
要不要主动联系他?沈如磐思忖。
罢了,如果最后一日他还不出现,她主动找他。
*
转眼到了出院拿检查报告的日子。那一天,沈如磐早早来到费恩的诊室。
诊室门是敞开的,老专家坐在位子上,全神贯注地盯视电脑屏幕。也许是太专注了,他的眉头不自觉蹙着,显得面色凝重。
沈如磐敲门示意,得到准许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如磐从动手术到现在,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检查,检查结果一直很好,她的心态比较放松,先开口:“结果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