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这是不是费恩医生推卸责任的说法?”她小心翼翼往下说,“我还听律师讲,造假的根源发生在体外标本测试,而测试恰好是费恩医生一个人把控的。”

律师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被萧与时轻描淡写带过。如今沈如磐发问,萧与时沉默一会,坦言:“有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提起反诉?至少告诉法庭,费恩在推诿嫁祸。”

风波发酵至今,萧与时并不清楚费恩推诿嫁祸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仅仅有一些复杂难言的直觉。他听到沈如磐的提议,摇头:“不了,此事不宜再扩大。”

“为什么?”

“我不想波及科尔。”

事已至此,萧与时也不想回避沈如磐,便将科尔生前设计椎间盘假体的经过,以及体外标本测试的缘由,一一解释。

沈如磐听完惊讶极了。

她知道科尔是费恩的独子,不过她一直以为科尔还活着。虽然她也曾纳闷为什么科尔从来没在医院出现过,但她和人家没有交集,也就没往深处想,更没有想到假体的设计背景居然如此复杂。

她不禁起了疑心:“难道科尔的设计从一开始就不合格,费恩蓄意删除数据隐瞒至今?见事情败露难以收场,他便全推在你身上?”

“费恩不是那么处心积虑的人。再说隐瞒总会露馅,对他自己也无益处。”

沈如磐答不上话了。

萧与时又道:“科尔是假体的设计者也是我的同僚。眼下局面十分难堪,如果还要反诉且将科尔牵涉进来,我和科尔必然会被好事的媒体形容成对立的两个人,甚至衍生出丑陋的学术之争和人格诋毁等言论,这将严重违背我和科尔之间的交情。”

“但你也不能单方面隐忍啊。”沈如磐着急,“司法裁决是个漫长的过程,哪怕将来裁决有利于你,民众不信判决书只信谣言,你的名誉也从此沾上污点。”

萧与时凝眸看着为他打抱不平的她,平静地回答:“没关系。人生无常,不争朝夕。”

沈如磐词穷了。

她和科尔从未照面,不理解为什么有科尔这层关系,萧与时对费恩的污蔑如此宽容大度。但见萧与时决意如此,她无法再反对。

可是,她脸上的不开心太明显,萧与时不着痕迹转开话:“国内还好吗?”

她咬了咬嘴角:“还好。”

“你呢?”

“也还好。”

“其他人呢?你的上级,教练,以及伯母,有没有让你为难?”

“都没有。”

寻常问题问完,萧与时切入重点:“你打算在柏林待几天?”

自然是想待多久待多久。沈如磐在心里回答。

恰在这时,萧与时用确认的口吻问道:“你的退役手续都办好了?”

沈如磐一怔,突然想起他说过要她退役的事。现在被他发问,她张张嘴,半晌答不出具体。

萧与时意外了:“你还没有说明实情?”

“呃……”

“那你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请假?”

“我……”

沈如磐支支吾吾给不出完整的解释。萧与时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连同说话的语气又变得严肃:“你还是舍不得放下花样滑冰?”

他是何其稳重的一个男人,从来不会直接表达情绪,现在当面质疑的一句话,她知道,他怫然不悦了。

是啊,在他眼里,她不听劝告,把花样滑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肯定生气。

果不其然,他再开口吐字较重:“你不应该来,待会就飞回去,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沈如磐的脸上一阵尴尬,本来想说的解释,也不敢草率说了。

车子很快抵达庄园。管家来迎接时见到沈如磐,面露讶异。

两人的恋爱关系一直很低调,沈如磐拿捏不准管家是否知道她在和萧与时交往,但见萧与时对管家说一句“准备茶点”便再无别的交待,她也不便刻意解释什么,跟着萧与时去了书房。

原先齐整的工作区域堆放了大大小小的纸箱,走路都有些不方便,沈如磐瞅瞅萧与时,鼓起勇气问:“这些是什么?”

萧与时没有立刻作答,脱掉西服外套搁在沙发的靠背上,沉默一会,不轻不重地说:“都是我和科尔在合作期间的研究手稿及资料。”

他回眸看她,再解释一句:“科尔和我提出椎间盘假体的设计思路时,曾经把疑难之处详细地记在纸上。我想找回这份底稿,回溯假体崩裂的可能原因。”

沈如磐明白了,懂事地说:“我帮你找。”

也不管萧与时明明之前叫她马上离开,她环顾下纸箱,从脚边第一个箱子开始找起。

萧与时见她忙碌起来,薄唇微张,欲言又止。

c.k合作数年,资料数量之广,科尔的底稿究竟湮没在哪儿,又是否留存至今,没人知道。沈如磐只得细读手稿,一页一页寻觅。

科尔生前是个幽默开朗的人,字迹洋洋洒洒随性飘逸,又是德语又是拉丁词汇,她读得颇为费劲。

不知不觉时间接近正午,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入,刺得眼睛发花。沈如磐抬手揉揉,下意识瞅了瞅萧与时的方向。

他立在书架前,垂着眼帘看书。

他已经脱掉了西服,侧身对着她,手臂上用于精准固定衬衫袖管的袖箍便清晰地映入她的视野。

袖箍将袖管往上收紧两寸,露出有力的手腕。他信手翻书,手背白净瘦削,手指修长,再加上西裤和西服马甲双双束缚出紧实有力的胸腹和笔直的长腿,男性荷尔蒙的魅力一下子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