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言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位置上,虽然对冷灏的不讲情理很恼火,但为了赶上父亲的寿宴,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埋头拼命干起活儿来。
为了能早点交差,赶回家去跟父亲贺寿,齐嘉言心无旁骛,连饭都顾不上吃,全神贯注地改设计稿。
终于按照冷灏的要求全部修改好,又复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齐嘉言才按下发送键,将稿子发到了冷灏的邮箱。
发完稿子,齐嘉言抬头一看,才发现公司里空无一人,同事们都回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他抬腕看表,赫然咦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天,父亲的寿辰!
齐嘉言提着事先准备好的贺礼飞奔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位于郊区的父母家。
然而,等他抵达时,父母家的窗户一片漆黑,灯光全灭了。
这也难怪,现在都过了半夜十二点,父母自然已经入睡。
齐嘉言颓丧地扶额,长长叹了口气:拼了老命的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父亲的六十大寿,唉……
那口心气儿一泄,他立马就感觉又疲乏又饥饿。从早到晚就吃了半个三明治,就是个铁人也撑不住啊!
齐嘉言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把礼物悄悄放进信箱就离开,身后的大门却开了,他的母亲托着个烛台从院子里走出来。
“嘉言,是你吗?”齐母犹疑地唤道。
“妈,是我,抱歉,我来晚了……”齐嘉言内疚地望着母亲,“父亲已经睡了吗?”
“你爸晚上被你姐夫敬了两杯酒,你也知道他的,酒量那么差还偏爱喝酒,这不,刚才就不舒服了,吃了两片药就睡了。”
齐嘉言跟着母亲进了屋,齐母关心地道:“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夜宵。”
齐母跑进厨房一通捣鼓,很快就端出来一碗酒酿汤圆,上面还打了个鸡蛋。
齐嘉言一天没吃饭,正饿得发慌,二话不说捧起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齐母见儿子清瘦了许多,还一副牢里刚放出来的饿死鬼样,不禁心疼地道:“嘉言,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新工作很忙吗?”
“唔,还行……”齐嘉言不想让母亲担忧,含混其词道,“就这阵子忙,以后应该会好起来,到时候我就能常回来看你们了。”
“唉,瞧你这孩子说的……”齐母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神慈爱而温柔,“回家看我们倒是其次,我跟你父亲呀,就是担心你,怕你累坏了身体。你一个人在外面住,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就算你不喜欢女人,至少也该找个稳定的伴儿……”
“妈,我现在哪有功夫考虑这个?”齐嘉言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意,又很要强,妈说的话你未必听得进去。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也许你觉得年轻时要打拼事业,但对父母来说,孩子赚多少钱不重要,你能过得平安健康才是我们最关心的。”
齐母看着小儿子,语重心长的道:“虽然你不说,但我看得出来,自从换了这份工作,你好像就一直都不太开心……”
齐嘉言一边吃着酒酿汤圆,一边听着慈母的念叨,心里百感交集。
以前他经常觉得母亲在耳边念叨很烦,但这次他承认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凌云给他的薪水在业内算是高的,但毕竟只是一份工作。为了这么点钱,天天被冷灏折磨,当牛做马地干活,连陪伴父母的时间牺牲了,这样是否值得?
齐嘉言在父母家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总算恢复了精神。
翌日冷灏飞往日本开会,齐嘉言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破天荒的准时下班了。
刚走到公司楼下,就收到好友文涛的电话,说被派出国做项目的小a终于回国了,大伙儿晚上给他接风,顺便好好聚聚。
彩虹天堂是一家著名的gay吧,也是齐嘉言从前经常混迹的地方,而文涛、小a则是他的玩伴兼损友。不过自从进了凌云,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踏足这种娱乐场所了。
趁着今天冷魔头出差在国外,齐嘉言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放松的机会。
晚上九点,华灯初上,正是酒吧街最热闹的时候。
齐嘉言打扮了一番,出现在彩虹天堂,而文涛和小a已经先到了。
“嘉言啊,你小子失踪很久了,都在忙甚么呢?”文涛半开玩笑地抱怨。
齐嘉言没好气地道:“还能忙甚么?工作啊!”
“我每次打你手机,你不是在开会就是在通话,甚么工作这么忙啊?公司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卖命?”文涛边说边给齐嘉言倒了一大杯冰啤酒。
齐嘉言接过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的扣在桌上,叹道:“唉,一言难尽啊!满以为跳槽到凌云是个好机会,谁料到碰上个冷灏这么个超级变态的上司……”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手机铃声竟然是《命运交响曲》,强烈而急促的乐符重重敲击着人们的心脏。
齐嘉言脸色刷地变了,这是冷灏的专属铃声,每当这音乐响起,就好像催命符在追杀他。
“这是甚么鬼音乐?吓死人了!”小a揶揄道,抢在齐嘉言之前拿起他的手机。
《命运交响曲》越发恢宏嘹亮,彷佛是死神在一步步迫近。
“哎,别闹,把手机给我!”齐嘉言跳起来抢手机。
“哟,这么紧张,是你相好的打过来的?”小a跟文涛挤眉弄眼的开着玩笑,故意把手机举得高高的,见齐嘉言扑过来抢,就顺手丢给文涛。
“见鬼!是我老板打来的,你他妈快点给我!”齐嘉言冷着脸上去推了文涛一把,恶狠狠地从他手里夺过手机,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你在甚么地方?怎么那么吵?”冷灏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相当不满,“我半小时前发给你的邮件,为甚么到现在都没回?”
“抱……抱歉,我和几个朋友在外面,没有注意查收邮件。”齐嘉言赶紧往酒吧外面跑,边跑边跟冷灏解释着。
还好,冷灏只是打电话过来跟他确认一个设计方案的细节,齐嘉言跟他说明完毕,冷灏就匆匆挂断了通话。
齐嘉言回到酒吧,却发现文涛和小a都用怪异的表情冷眼看他,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刚才对待朋友的态度欠妥,不禁脸上讪讪的。
整个一晚上,两个朋友都对他爱理不理,齐嘉言无趣地低头喝了一会儿闷酒,感觉头有点疼,就提前告辞离开。
酒吧里很闷热,可走到门口,被冷风一吹,顿时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件外套,齐嘉言回头一看,是文涛不放心他,跟了出来。
文涛嘴里叨着烟,顺手递给他一根,掏出火机给他点上。
齐嘉言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偶尔心情不好时,也会抽一两根解闷。
齐嘉言一边抽烟,一边把心里的苦水倒了出来。文涛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听完齐嘉言的诉苦,文涛说道:“嘉言,我能理解你的苦闷,但其实你并非没有选择。你有没有想过辞职不干?毕竟,世界上不是只有凌云一家公司。你年轻,又能干,姓冷的不懂得欣赏你,你就另谋高就呗,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辞职的话,就意味着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文涛对好友的不开窍,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你就甘心被姓冷的控制,当牛做马地被他使唤,还动不动要挨骂?没有休息日,二十四小时待命,一点私生活都没有,即使在跟朋友聚会时还时刻惦记着工作,这样下去谁还愿意跟你来往?”
“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如果每天去上班都觉得痛苦,面对上司是一种折磨,这份工作是不是真的适合你?人生那么短,而美好的年华就这么几年,你却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开心,整天生活在压抑苦闷之中,值得吗?”
是啊,自己那么拼命那么努力,却还是得不到承认,值得吗?齐嘉言在心里面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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