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炎又伸臂过来抱他, 却只是把他抱得半坐起来,然后抬手轻挥,一面铜镜出现在两人面前, 稳稳悬浮在半空。
喻臻立刻认出来,这是当初他进入殷炎芥子空间时,虚无让他看的那面铜镜,似乎有隔空窥探的能力。
“邹城景刚刚试图通过你用在他身上的种子反影响你, 虚无已经去打探情况了。”殷炎简单解释,见他满脸被动冷静后的懵傻,忍不住敲了他额头一记, 训道:“下次切莫再用和你丹田建立过联系的种子施放术法,有反噬的危险。”
喻臻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信息,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起白天的事情, 不由得心虚起来。
白天他太过生气,只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下邹城景,让他别再大放厥词,就脑子一热,顺手把准备给三儿用的种子取了出来。
平时他用的种子上都只有功德和灵气,威力中等,随用随仍,毫无后顾之忧,而专门给辛小小和三儿准备的种子却不一样,全部是他提前与丹田建立过联系的,威力更强,可以有效压制住鬼侍身上的煞气,也有一定的反噬危险。
以前因为这些种子都是给鬼侍在用,而鬼侍是不会反抗主人的,所以他差不多已经忘了还有反噬这回事。
总之,这次是他疏忽了。
“所以你之前打我……”
殷炎静静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问道:“你犯了这么低级且危险的错误,不该打吗?”
“……该。”
喻臻扯起被子捂住下半张脸,心虚又羞愧,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所以殷炎并不是有什么怪癖,而是因为关心他,半夜被闹起来帮他挡了邹城景的骚扰,然后气他太马虎才小小教训了他一下。
结果他却误会了,误会的方向还那么不和谐。
轰。
脸和脖子这下全红了,他低头,羞得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怕他用被子捂死自己,殷炎伸手把他抱过来,扯下他捂脸的被子,又敲了他额头一记,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他,而是塞给他一颗丸子,转移话题说道:“不能有下次,看铜镜,虚无已经到了。”
喻臻第一次无比感激丸子的存在。
受药丸影响,他的情绪立刻从羞窘中挣脱了出来,听话地朝着铜镜看去。
镜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显示出了虚无周围的景象,它身影半透明,在夜色中快速奔跑着,径直停在了一栋建于湖边的庞大别墅楼边,后腿一蹬越上围墙,灵活闪了进去。
“别墅里有阵法。”殷炎开口,同时画面中的虚无突然停下,像一只真正的小猫一样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然后下蹲,撒尿。
喻臻:“……”
“它是灵体,无需排泄,现在放出的是空间里喂养灵兽用的晶水,可以破除邪障。”殷炎解释,不知何时揽着他靠在了床头,姿态闲适,仿佛在看电影。
“……”那为什么一定要“尿”出来,用嘴吐出来不行吗,喻臻默默地想,突然想吃爆米花。
殷炎手上一动,凭空变出一盒点心送到他面前,说道:“别吃太多,影响休息。”
……这下真的成看电影了。
喻臻伸手接点心,看着虚无的尿尿表演,毫无压力地取出一块点心啃了一口。
嗯,咸口的,他喜欢。
“尿液”浇过之后,铜镜里的画面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虚无甩甩尾巴,继续灵活地朝里靠近,然后瞅准方位,顺着别墅靠里一处的外墙,嗖嗖爬到二楼某个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的房间外,伸爪子,划。
被划过的窗玻璃和窗帘布慢慢透明,直至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虚无收爪,轻轻蹦了进去,洞口随即消失,窗户和窗帘恢复正常。
“义父,怎么样?”
邹城景的声音传了过来,喻臻吃点心的动作一顿,稍微坐起了身。
“有高人在帮他,联系断了。”一道温厚的声音响起,气息很足,语气很缓,听起来就像是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好人一般。
房内的画面变得清晰,只见空荡荡只铺着地毯和几个坐垫的宽敞房间中央,两个中年男子相对盘坐,一个亲和斯文,一个富态温厚,若不听他们正在商谈的内容,还会以为是两个好朋友在正常叙话。
邹城景脸色仍有些苍白,眉头皱着,语气隐有不甘,说道:“义父,这年轻人如此嚣张,咱们就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吗?那护身玉牌可是您苦炼多年才制成的宝贝,现在就这么被他毁了……我,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你行事无忌,就算这次不踢到铁板,等到下一次,你照样逃不过。我早跟你说过,b市修真界并不只是你表面看到的样子,做事前要斟酌再斟酌,三思而后行。”
富态中年人哪怕是在说着责怪的话,语气也仍是缓缓的,听上去带着点苦口婆心的意味。
邹城景闻言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低头露出可怜的样子,解释道:“义父,那桃木剑小伟早就发现了,我也有提前打听过殷家的情况,是确定了不会出问题才会让小伟动手的,只不过没想到……明明打听到的消息是那喻臻只是个从国外回来的孤儿,到b市后也一直养在殷家,没什么出彩的表现,可怎么……义父,抱歉,这次是我不谨慎了。”
富态中年人不说话,手指点着膝盖,似乎在想事情,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个桃木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真的,不然我也不会冒险!小伟身上的灵器一碰到那木剑就开始疯狂震动,后来我亲自上手摸了一番,发现那木剑上不仅有灵气,还带有功德,且自带莲香,闻过之后神情目明,是绝对的好东西!”
富态中年人又不说话了,眯眼思索起了什么,邹城景见状忙敛住不自觉激动的情绪,安静等候。
“你丢弃的那个孩子,找到了吗?”
几分钟后,富态中年人终于开口,说的话题却变了,喻臻闻言一下子坐正了身体,表情变得严肃。
殷炎也跟着坐起身,取走他手里的点心,细细帮他擦手。
提到这个,邹城景的眉头皱了起来,摇头回道:“没找到,那个老东西以前住的道观已经没了,光秃秃一片,问附近的村里人,村里人也都是锯了嘴的葫芦,似乎知道什么,却不说,我派过去的人连那孩子的名字都没打听出来,老头子的墓地也十分邪乎的没找到,明明村里人说就在村里的墓地里。”
“一个说的都没有?”
“没有。”
邹城景说到这心情有些糟糕,抱怨道:“那老头子是故意防着我呢,死前估计还对那孩子说过什么,老头子一死,那孩子转头就把户口给迁走了,也不知道迁去了哪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居住地和户籍都查不到信息,那学校呢?孩子总要上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