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2)

“别担心,福伯没死,他已经度过了生命危险期,今晚能醒。就算他死了,你也不算杀人,你只是正当防卫。别害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一名女警员试图去拍打少年脊背,见他惊恐万状的躲开,差点流下眼泪。天杀的薛静依,对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他还是她的同胞兄弟,为了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她难道就不长心吗?

对了,她原本就不长心,否则怎么会为了续命去挖别人的心?她不是人,是畜牲。

警员们轮番过来安慰都不奏效,调查过后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在世,对他越发怜惜,每人凑了一份钱帮他找住处。薛瑞和薛李丹妮也被控制起来审问,薛家那个魔窟是不能回了,一进去就会有心理阴影。

周允晟收到警员们的捐款时耳根都红了,其中一位大叔还打算把他带回家照顾。

“谢谢各位对小怡的关爱,你们放心,我能照顾他。”薛阎操控轮椅驶过来,此前他一直在会客厅里等待,从早上九点多等到下午六点,一步也未曾离开,期间滴水未进。

“薛先生,您是?”警察局长面露迟疑。他现在对姓薛的很警惕。

“叔公。”周允晟走到他身边站定,对众人解释道,“他是我叔公,一直都很照顾我。我想跟叔公回去,谢谢你们的好意。”他推拒了捐款,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充满依赖。

警员们无法,只得送他离开,并告诉他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求助。

“终于搞定了,回去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坐上汽车,周允晟瘫在椅子上叹气。

“伤口还疼吗?我看看。”薛阎解开纽扣,见他胸口包了一圈纱布,料理得非常干净利落,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

“不疼了,过几天就能结痂,连条疤都不会留下。我要起诉薛家蓄意谋杀,你帮我联系华国最好的律师。”

“好,余下的事交给我来办,你好好休息。”薛阎将他抱到膝上,心疼的吻他苍白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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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件案子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的关注,警方的办案速度非常快,当天晚上就把证据和口供呈给上面的领导,领导又报备给外交部。得知凶手的确是薛静依,却不是他们要找的薛静依,外交部大松一口气,立即让警方召开记者会澄清真相。少年才华惊人,容貌俊美,天性善良,身世还如此坎坷,这一切综合起来让他的人生更增添了几分传奇性的色彩。案件曝光以后不但不会影响他的声誉,还会让民众对他更添几分怜惜与喜爱。

他代替薛静依参加比赛完全是受了薛静依的哄骗,是为了完成对方的遗愿,这事要摊在任何人头上都是一个污点,但他被薛家软禁没有人身自由,不得不按照薛静依的吩咐去做,且出发点是好的,可以说毫无错处。

所以这件事不需隐瞒,相反,还得尽快让大众了解真相,以免造成更多耸人听闻的流言。

警方第二天就在万众瞩目之下通报了调查结果,消息一出举世哗然。太震惊了,世上竟然会有如此黑心的一家人,他们想杀人就杀人,想挖心就挖心,把一个无辜的少年带回家中软禁起来,像对待待宰的牲畜那般对待他,他们还是人吗?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有没有道德?

之前薛李丹妮和薛子轩在国内拥有多高的声望,现在就有多少谩骂。因为上面特别吩咐,取证和送检的过程非常快,半个月后,薛家一家人就以蓄意谋杀罪被带到法庭上。法官为了彰显正义,也应广大民众的要求,对这次审判予以公开,四台摄像机从各个方位拍摄薛家人的表情,重点是打扮的非常干净整齐的薛静依。她跟才华横溢的少年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尤其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分不出谁是谁。但只要对上她的双眼,却又能很快将他们区分出来。

少年坐在原告席上,黑亮的眼睛像泉水一般清澈,又像星空一般闪耀,一看就让人深深的陷入进去,只觉得心静神明。他的坦荡跟薛静依的暴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为被告,薛家四口齐齐坐在一排,薛瑞看见薛静依的一瞬间,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要不是她忽然发疯,薛家何至于此?他的公司已经被薛阎吞并,名声也臭了,日后还会沦为阶下囚。他丝毫也不怀疑薛阎要整死薛家的决心,更不会怀疑上面对黄怡的看重。他是内定的要在十国峰会上表演的人,洗白他的声誉也是洗白华国形象,为了达到目的自然会往死里黑薛家。

薛家就算请来世界上最厉害的律师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些控诉都是真的,而且证据确凿。

薛李丹妮盯着儿子缠着绷带的手,面如死灰。她知道这双手对儿子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现在它们毁了,也等于儿子毁了,日后他再也无法弹奏最热爱的音乐。她简直无法想象儿子该怎么活下去。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就不该收养薛静依。薛家给了她最好的一切,虽然无法给她一个健康的心脏,可也尽了全力,她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难道她不知道那会让薛家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说到底,是他们给了她杀人无罪的错觉,是他们让她认为黄怡只是一个装载心脏的容器,死不足惜。她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术刀,何尝不是他们给了她底气?其实是他们害了她,反过来也害了自己。

薛李丹妮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她回顾往昔,忍不住掩面痛哭,一声一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女儿,更对不起黄怡。但一切都晚了,曾经风光无限的薛家成了华国最臭名昭着的存在。

薛子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原告席上的少年,神情痛苦,薄唇微颤,仿佛有很多话要说,薛静依凑过去询问他伤势,被他厌憎的推开了。若非检察官安排他们坐在一处,他永远不想再看见她。

“别碰我,你让我恶心!”他一字一句开口。

薛静依仿似被雷劈了一下,再也维持不住冷静从容的表象,面貌扭曲起来。

为了理清脉络,原告的辩护律师首先阐述了两人的关系和身世,说到黄怡代为参赛那一段,薛静依拍打桌面怒吼,“胡说!参加比赛的是我,夺得冠军的也是我,黄怡只是个乡下来的杂种,他连钢琴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能去参加国际比赛?他撒谎!我薛静依才是钢琴神童,那些荣誉全都是我亲手得到的!”她做梦都希望这是真的,久而久之便坚定的以为那是真的。

旁听席传来一阵喧哗,民众们对二人谁才是真正的钢琴神童很好奇,甚至超过了对案件本身的关注。听说黄怡被接到薛家前前后后才过了几个月,换言之,他接触钢琴的时间也就这么几个月,纯熟的技法和强而有力的音乐表现力却远超许多顶尖大师。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奇才?听上去很不真实。

然而原告律师很快就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他首先公布了少年的智商测试结果,180的超高数值令人震惊,然后让他当庭展示了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表明他具备短时间内掌握一门高精技术的能力,随后播放了一段视频。

“该视频是从被告薛子轩的手机中查获,来源符合正规的法律途径,可作为当堂证供。”稍微解释了一句,律师点击播放键。薛静依坐在钢琴前磕磕盼盼弹奏《我的帝国》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她咬牙切齿的表情与嘈杂的琴音混合在一起,像发臭的污水一般令人作呕。弹到第二小节,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只得停下来自我催眠,“黄怡能做到你也能,薛静依,不要被他吓住了。加油!”

旁听席上坐了很多音乐界人士,在得知少年果真是天赋奇才后他们感到非常兴奋,对他的未来更充满期待。此时听了薛静依不堪入耳的琴声,看了她自欺欺人的丑态,那强烈的反差越发让他们厌憎。明明流着相同的血液,长着相同的脸蛋,为何一个如钻石般闪耀,一个却如粪便般恶臭,归根结底还是薛家的教育出了问题。能毫不在意的把别人家的孩子软禁起来做自己养女的供体,他们的心肝早就烂透了,被他们教养长大的薛静依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薛静依甫一听见自己的琴声就崩溃了,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抱着脑袋又哭又闹,一个劲儿的说那不是我,然后翻着白眼晕过去。医护人员立即将她抬出去救治。由于庭上还有三名被告,法官敲锤后表示审判继续。

薛瑞根本不想管薛静依的死活,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她头上,说找黄怡回来是为了收养,并非为了换心,还说是薛静依自己想岔了才会酿出惨祸。但张医生的供词却很快戳破了他的谎言,等薛子轩陈述时,他完全绝望了。

他的儿子竟然站在检方那边指控他,把他们如何商量着寻找黄怡,又是如何骗他回来,将他打扮成薛静依的影子,限制他自由让他代替薛静依比赛的种种一字不漏的全说了。

“我有罪。”薛子轩嗓音嘶哑,低头认罪的瞬间深深看了原告席一眼。

“我也有罪。”继儿子之后,薛李丹妮也一五一十的招了。她这一生都在围着儿子和女儿打转,现在两个人都毁了,她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薛瑞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顿时瘫软在被告席上。完了,一切都完了,薛静依,看你干的好事!

原告方很快又出示了几张照片,那是布置在薛家地下车库里的手术室。一般人家哪里会需要这玩意儿?若是医学世家还说得过去,偏偏薛家没一个人跟医学沾边,由此可见薛瑞早就为女儿的换心手术做足了准备。他现在说自己不知情,谁信?

被告律师在一项又一项铁证之下早已失去斗志,而且四个当事人中的两个已经当堂认罪,他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放弃了原本的辩护方案,力图为当事人寻求减刑。

毫无疑问,这也是妄想。该案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且引起了各阶层的广泛关注,为了顺应民意,法官必须从严判决。薛家人把少年当做可以随意宰杀的牲畜看待,视人权,视法律,视道德如无物,如果量刑较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后,法官宣布薛家四口蓄意谋杀罪名成立,薛静依被判入狱十年,薛瑞被判入狱八年,薛李丹妮有自首情节,可适当减刑,被判入狱五年,薛子轩有救人和自首情节,且积极配合警方调查,被判入狱三年,缓刑两年。

当薛子轩被检方带走时,他回过头凝视少年,用口型无声说了一句话,眼里充斥着深沉的绝望和浓烈的仿佛要燃耗起来的爱意。

“对不起,我爱你?他也配?”薛阎登上座驾后冷声嘲讽。

“我没想到他能为我做到这一步。他把自己的双手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想起那人曾经认真的告诉他要远离一切利刃,为了救他却毫不犹豫的握住了薛静依刺过来的手术刀,周允晟对他的观感唯余‘唏嘘’二字。

“怎么,被感动了?”薛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能让我的心软化的人,世界上只有你,除了你,它不为任何人跳动,不信你摸摸看。”周允晟一面绽放灿如艳阳的微笑,一面低头去亲吻爱人薄唇,并引领他粗糙温热的大掌探入自己衣襟。

两人立即拥吻在一起难舍难分,车里回荡着唇舌交缠的啧啧声,不时还有几下闷哼。

薛老四一脸菜色的扭头,每天都被这对准夫夫闪瞎眼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