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嘎吱一下打开,耀眼的金色光芒照进战机,刺痛了三人的眼睛。
他们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眯着眼睛,调整瞳孔适应这强烈的金色光芒。
“走,我们过去吧。”袁大沉声道。
“我走不动。”秋叶蹲在地上,沉重的悲伤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去看看吧。”袁大扶起他的一条胳膊。
秋叶勉强被他们架着跳下战机,可一抬眼,一看到眼前的事物,双腿一软,不可控制地跪在地上。
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刹那间喷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面前巨大的事物很难称得上是什么东西,也许就像袁大他们所说的,是一种物质。
一大块椭圆形的金色物体,就像一幢楼一样高大,光芒就是从它上面散发出来的,金灿灿的光芒闪耀夺目,逼得人无法直视,但又让人觉得十分美丽,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凤起强忍心中莫名其妙的哀伤,想要把秋叶扶起来。
但是秋叶一把将凤起推开,自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向那金色物体。
好难过,心里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秋叶无法理解此刻自己的心情,可虽然很难过,还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这个物体,甚至想要拥抱它,亲吻它。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但是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抹湿了双手再也擦不去更多的眼泪。
他哭着走到金色物体面前,再一次承受不住跪倒在地。这十几步路好像用去了他所有力气,当他走到面前时,全身的力量都被瞬间抽干,绵软无力地跌倒。
他伸出一只手去抚摸,烈焰般的金色光芒将他笼罩,他的人被罩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也变得金光闪闪,像一尊鎏金的人偶。
这一次悲伤的感觉直接通过手的肌肤传递到他心里,太过强烈太过直接,就好像身体被雷电击中一般,他狠狠抽动了一下。心脏猛烈地收缩,呼吸停滞了一瞬,澎湃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
下一秒,他扑倒在金色物体上面,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冲刷着他的脸颊。
凤起的心被狠狠地揪起,他踉跄了一步想要靠近秋叶,但是袁大一把将他拽住。
秋叶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哭过,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唯独剩下无穷无尽的哀恸,这种痛几乎要把灵魂都掏空,什么都不留下。
但许久之后,当哀伤达到了极点,溢满了心窝,他的内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泪水渐渐收干,前所未有的宁静注入他体内,一点一点填满他空荡荡的内心。
☆、第87章
也许是漫长而悠远,也许只是眨眼瞬息,秋叶就这么跪趴在金色物体上,纹丝不动,仿佛与它融为一体,又仿佛完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悲伤的气息弥散在深不见底的洞窟中,感染着每一个人。
凤起见他哭成这样,起先心痛不已,直想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可被袁大挡了一下后,便冷静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他,不再打扰。缓缓走到秋叶身边,轻抚了一下金色物体,哀伤的情绪同样也迎面罩来,就像一张网簌簌落下,一颗心慢慢揪起。
袁大也走了过来,脚步沉重,停在离秋叶一步远处,抬头仰望小山般的物质,坚毅的唇紧紧抿住。他笔挺挺地站着,金色的光芒衬托出他刚硬的脸庞和巍峨的身躯,那一刻他冷峻威严的表情完全不像一个走私贩。
秋叶动了一下,艰难地站起身,长跪在碎石泥地上令他双膝疼痛,但他恍若不觉,深情地抚摸着物质表面,这才发现这看似一体的物质外围还有一层柔软的薄膜,只是薄膜上满是裂缝,巨大的能量从缝隙中漏出来。
哀伤仍然写在他脸上,心脏仍然有绞痛过的余韵,但他的心绪已平静下来,抽空了的身体被安宁的气息填满,给予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他双手覆盖在金色物体表面,面色凝重,掌心绽放出金色光芒,勾勒出流光烁彩的炼金法阵。
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但他自然而然就知道,双手抚过之处,裂缝逐渐合拢,将金色物体重新包裹住。
袁大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他施术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最终化为怀念沉淀在眼底。
秋叶细致地每一条修复薄膜,表情严肃地就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散逸的金光勾住他的十指,亲吻着他的指尖,他的双手就像钢琴家在演奏最优美的旋律,灵动舒展。
许久,当最后一条缝隙被修补完成,满头大汗的秋叶晃动了一下身体,差点晕倒,精神力大量消耗,全身绵软无力。
凤起恰到好处地伸手一揽,将他扶住站稳,擦干他脸上的泪痕。
“完成了。”秋叶哑着嗓子说。
金色的物质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太阳一样散发着它的光芒,仍然能感觉到炼金能量在不断扩散,温柔而强大,但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袁大应了一声,一只手放在金色物体上,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看见秋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与平时欢乐随性的模样不同,此时的他沉稳淡然,满腹心事,他的眼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袁大叹了一口气,宽大的,长满厚茧的手落在秋叶的肩膀上:“干得很好。”
破烂的战机重新升空,机舱里的秋叶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金色物体上,根本不舍得挪开。
当视线中的物质渐渐变小,周围的光芒渐渐暗淡,战机没入黑暗之中,秋叶终于闭上了眼,疲惫地靠在凤起身上。
幸好身边还有个人能支撑着他,否则恐怕早就倒在地上。
他的手里捏着几块金色晶体,是在那物体周围捡的,虽然只是小小的几块,但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回到城外,凤起拉着秋叶跳下战机。
“赶紧送他回去休息,明天我再来谢他。”袁大趴在摇摇欲坠的机舱门上,对凤起说。
凤起抬起头,视线在袁大脸上停留片刻,淡淡道:“不用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袁大粗黑的眉毛挑了一下,那对冰蓝色眼有着穿透表象看清本质的能力,仿佛是从寒冰凝化,又在烈火中淬炼而成,犀利地让人无法直视,就连像袁大这种历经沧桑的人都不禁顿了一下。
随即,袁大笑着摸了摸胡茬,挥了挥手示意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