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瑶却唤不出口,本是客气的笑,陡然僵在脸上。
女子身穿浅金宫袍,头上戴着的贵妃头冠似比那皇后凤冠还要奢华百倍,头冠上垂下一条一条纤细的金丝,莹莹的金光映着惊艳的鹅蛋脸,明丽动人,艳美绝代。
心瑶望着她,恍惚有种照镜子的错觉。
拓跋柔萱的眼睛只与她相似,可这女子的眉眼、鼻子、嘴巴,却与她相似到极致,只是风韵成熟,腰腹高高隆起,明显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更奇怪的是,这女子的眼神也不对,她刻意地没有看她,像是怕见鬼,眼底神色惶惶,描画精致的柳眉紧皱着,像是在隐忍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位美人相对之际,被吸引过去。
晴朗的天光下,一个紫袍贵雅,艳美惊心,一个金袍溢彩,贵气逼人,容颜相仿到就如时光给一个人造就了两个分身,一个灵秀年轻,一个风韵沉稳。
太后贺毓十分满意满场陡然的岑寂,她威严的声音一响,也变得格外突兀。
“这传说中的凤女,果真名不虚传,与咱们北月王朝的玉贵妃龚璇玑相对而立,不但丝毫不逊色,反而更胜几分,尤其,这丫头的眉眼中,继承了睿贤王江宜祖的英气和霸气!”
慕景玄这就要发作,拓跋樽忙抓住他的手肘,“母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入宫吧!”
贺毓幽凉地笑了笑,就瞥向手扶孕肚的玉贵妃——龚璇玑,“哀家如此夸赞柔嘉,玉贵妃你不会生气吧?!”
龚璇玑低垂着眼帘,俯首道,“臣妾当然不会生气,臣妾身怀龙嗣,近日也胖了不少,怎敢与皇上钦封的柔嘉郡主相较?!”
拓跋樽忙护住她的后腰,“爱妃身孕辛苦,前两个孩子小产之后,你身子始终未能养好,这些时日朕也未能陪在你身边……”
龚璇玑旁若无人地靠在他怀里,“臣妾只想为皇上生个儿子,如此,也是臣妾之福!”
心瑶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恩爱的两人,心里翻江倒海,想挪开眼睛,却无法看向别处。
她很想当这女子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拓跋柔萱千方百计阻止她前来,甚至不惜让她死,明显不只是为了权势,不只是为了削弱慕景玄。
大师兄提醒她不要来,师父也阻止过她,慕景玄隐瞒她,只字不提拓跋柔萱为何杀她。
那一切——竟都是因为这女子?!
这女子名叫龚璇玑,来自江南,家中有养蚕造丝的生意,自幼学习双面绣。
许多年前,爹让年幼的她学习刺绣时说,“你是龚璇玑的女儿,就必须学刺绣,这是龚家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幼小的她,被绣花针扎得手指上都是血珠儿,忍不住委屈地大哭,父亲横着眉头斥她没骨气,责骂她给母亲丢脸……
任谁能想到,她的母亲竟在拓跋樽怀里,当着最受宠爱的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