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的那一句话,没有他先前的冰冷和漠然,江流蹲在地上,旁边的吵闹全然消失,天地间只剩下趴着的他还有地上的她。
教室门外有手电筒的亮光,微光让教室有了一些光明,江流咬着唇,虽然她贪恋被他握着的感觉,可她还是忌惮被老师发现,或者被全班人发现。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尹老师进来了。”
陆衍松开了她的手,她听见微乎其微的“谢谢”两个字。
江流烫了脸颊,猫着身子,遛回了自己的座位,手背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汗水,心在黑暗中噗噗跳的飞快,脸颊绯红,她浑身都热的厉害,如果这个时候忽然来电,全班都会看到她的脸像一只红透了的苹果。
还好,没有来电。
尹晓莹拿着手电筒站在了讲台上,一柱灯光从讲台前照到后面,教室里有了光芒,江流捂着滚烫的脸,她回头看了一眼陆衍,他趴在桌上,只看到他墨色的短发。
他还好吗?江流想。
他到底怎么了?
尹晓莹说:“停电了,学校已经找人抢修,今天就先放学,大家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到家在班级群里说一声。”
一听说“放学”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尹晓莹拿着手电筒照在教室,一窝蜂的人涌了出去,人挤人,江流收拾完书包,回头看了一眼陆衍,他安静的坐着。
江流等着人走,胡思韵收完了书包问她:“江流,你不走吗?”
江流抿唇,握着书包:“你先走吧。”
“你干嘛呢?你不是收拾完了吗?”
江流把她推了出去:“你快走吧。”
她坐回了位置上,教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窗外雨嗒嗒落下,冷风从前门吹进来,尹晓莹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拿着手电筒交代剩下的三两个人:“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下门。”
最后的两个同学也从后门走了出去,江流背着书包,抹黑走到了陆衍面前。
黑暗中看着他:“你怎么样了?”
她坐在了他前桌:“要紧吗?要去医院吗?”
过了一会,他开口,声音有些艰难:“能不能…帮我去老师办公室借一下手电筒?”
江流点头:“嗯!”
她说:“我这就去,你等我哦~”
黑暗中他低着头,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手心捏成了拳,他说:“嗯。”
江流摸黑走到了前门,从走廊里一路小跑到了办公室,尹晓莹刚坐下没多久,江流就进来了,她看着尹老师:“老师,能不能把手电筒借给我,我明天就还给你。”
尹晓莹没说什么,走过来把手电筒递给了江流,她接到了手电筒,迈开腿就跑到了教室。
她担心那个少年,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那个瞬间,她只想再快一点再快点跑到教室,跑到他身边,她忽略了雨水冲刷过的走廊又多么湿滑。
运动鞋底打滑,护着手电筒,她摔在了走廊上,膝盖砸在水泥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手肘感觉也摔破了,江流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手电筒,舒了一口气,幸好手电筒没有坏。
她揉了揉膝盖,拿着手电筒走回了教室。
光照进来,她看到陆衍面色惨白,她带着光带着希望照在了层层细汗的脸上,他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江流拿着手电筒,走进了他,他伸手遮了遮眼睛,恍惚间看到他无力的模样,江流瞥过了眼,给他留下一点儿自己的空间。
陆衍没有拿书,缓了两分钟,站起来:“走吧。”
江流背着书包走在他的身侧,秋雨落在连廊上,连廊两边的树吹的沙沙作响,手电筒的光照在前方,他们慢慢的走,江流的膝盖很疼,手肘也疼,她猜一定摔破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
“你带伞了么?”江流抬起眼,他的脸色好了一些,神色还拘着。
“带了。”
她诧异,想起了他空间那个[薛定谔的猫],难道天气预报起作用了?
她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今天下雨呀?”
陆衍的声音略带疲惫:“我每天都带着伞。”
江流还以为是[薛定谔的猫]起了作用,原来不是,看来天气预报也不管用。
走到了连廊尽头,陆衍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折叠雨伞,他撑开了伞,江流钻了进去,肩膀贴着他的胳膊,她的心扑通跳的飞快,每一步都踩出一个小水花,轰隆隆的雷声渐渐变小。
“你刚刚怎么了?”江流问他。
看他不答,想起了他要手电筒,她抿唇轻笑:“你不会怕黑吧?”
陆衍看了她一眼,江流见他没有反驳,开玩笑的说:“别怕,没有鬼的。”
陆衍扯了扯嘴角,脑子里是昏暗的房间,一丝光线都没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那种窒息的感觉又袭了上来,手指掐着掌心,看着面前手电筒散发的光芒,他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
他说:“我不怕鬼。”
江流转过脸看他:“那你怕什么?”
“人。”
江流呆滞了片刻:“人有啥好怕的呀?有人才有安全感呀。”
陆衍伸手很随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啊,你说的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