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韵自嘲地苦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又如何睡得着呢?就算侥幸睡着了,恐怕梦中也是百鬼缠身。”
“小姐!”
崔嬷嬷年老,很忌讳鬼神之论,听苏清韵这么说,忙打断她的话,“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奴前些日子一直在夫人、老爷、小少爷还有小姐祈福,吉人自有天相,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苏清韵知道崔嬷嬷担忧,可是她也没有办法逼迫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嬷嬷不知道,真是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京城,又要不安宁了……”
她念念叨叨着,崔嬷嬷虽然不懂,但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什么,“不管外面怎么想怎么做,总归我们自己问心无愧便好了。小姐也千万别再掺和那些事情了,既然危险,那便远离罢。”
苏清韵忽然笑了,“强劲的暴风雨一旦来临,纵是琼楼玉宇又岂能高枕无忧?更何况我们早已就处在了旋涡之中,一旦风势呼啸而起,我们是避而可避的。现在说要逃离,太迟了。”
崔嬷嬷皱眉,“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无可奈何。”
苏清韵摇了摇头,看向高烧不退,浑身发热的崔氏,“我记得母亲前些年就有隐居乡野的想法了是吧?”
“是,小姐。”
崔嬷嬷回忆起,“那时候夫人因为王姨娘在府中嚣张跋扈,处处挤兑夫人而心生不快,为避其锋芒,故而有这个想法。不过后来,王姨娘把自己作死了之后,夫人便没再提起这件事了。”
苏清韵踌躇,若有所思。
崔嬷嬷猜测,“小姐想将夫人送去乡野吗?”
“我还在犹豫。”
她正有这个想法。
若是留在京城,难保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她知道,这是因为宁鸿轩的出现,她们才得以从冷宫中活着出来的,若是下一次呢?
总不可能一直那么恰巧的。
原先的党派之争还是背后里暗搓搓的,但经上午的那一场弹劾,以后怕是要斗得更厉害了。
父亲是丞相,是与朝堂紧密相连的,而非置身事外的隐士高人。
苏清韵担心政治斗争中,对她下手无妨,但她害怕母亲和弟弟遭罪。
思来想去,苏清韵还是决定择日将母亲和弟弟送去乡下静养。
三天后,她等来了宫中的结果,皇后娘娘囚禁朝臣家的女眷,意图不轨,念在皇后是受身边的丫头芝蓉教唆,故而将芝蓉处死,令皇后禁足凤仪宫一年。
苏清韵眼眸微暗,果然,皇帝就这么随随便便处理了。
清和殿中,今日的奏折堆如小山,皇帝才批了一半便觉得腰酸背痛,再加上这些御史都长篇大论,对他给出的关于江皇后囚禁崔氏和苏昊一事结果挑挑剔剔,越看越头疼。
烦躁之下,摔了朱笔。
神奇的琴音悄无声息,竟让他有一种浑身放松的感觉。
他瞥了一眼殿下,江寒跪立。
皇帝端起茶盏,“江指挥使,怎么还跪着?朕召你过来,可不是让你跪着的,起来吧。”
江寒没有起来,“回陛下,属下还是跪着好,皇后娘娘一事,属下于心不安。”
“皇后的事与你有何干?”
皇帝皱了皱眉,“起来吧,皇后一事暂且到此为止,吩咐下去,不要再提了。接下来的一个月,罗蝉司需迅速调查出赌坊牵扯出的一系列事情,还有这件事必须密不透风,京中百姓绝对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