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我随我妈,”贺远嬉皮笑脸地朝苏倾奕挤了挤眼睛,又凑过来道,“待会儿你吃了她做的饭,准保也跟喜欢我似的那么喜欢她。”
“……你就贫吧。”
“嘿嘿……”
晚饭桌上,三个人说说笑笑,不知是不是融洽的气氛也能令人胃口大开,就连一直客客气气的苏倾奕都比平日多添了半碗饭。其实倒不是冯玉珍手艺有多高超,也不是菜色有多讲究,只是这味道,实在让他想到了“家”这个字——就像儿时,不管家中厨子如何变换花样,苏倾奕始终觉得母亲做的菜才是最香的。
人说七月天孩子脸,一会儿一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天刚擦黑就下起了大雨。冯玉珍听着屋外轰隆隆的雷声,跟贺远说干脆让苏老师留下来住一宿吧,这个天气出门不安全。贺远在心里感谢了自个儿妈无数回,苏倾奕看着外头死活不肯停歇的大雨终是没走成。
本想带苏老师去家附近的澡堂洗个澡,因为突降的大雨也没去成,两人只好烧了热水在屋里擦了身,只着内衣就这么躺下了。贺远将窗户半掩上,只开了台灯,屋里暗了下来,一阵一阵的凉风从窗缝吹进来,倒也不觉着特别闷热。
贺远屋里的床是张双人床,两个大男人并排躺着半点不挤,可碍着家里还有长辈在,做什么都不合适,索性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了天。
“那表怎么没见你戴?”大概是因为两人的手这会儿正握在一起,苏倾奕想起这茬儿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搁起来了,”贺远躺在床外侧,旁边挨着张桌子,闻言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语带小心地解释道,“你也知道那车间里头不干净,有时候干活儿没轻没重的,我怕弄坏了。”
“哎呀……我买的时候没想这么多,”苏倾奕有些懊恼道,“早知道还不如买支钢笔,现在你上课正好用得上。”
“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贺远松了口气。
“我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道,就是怕你不高兴。”
“我又不是孩子了,”苏倾奕好笑地摇摇头,“这点事哪至于。”
“其实我也是没敢戴,怕我妈瞧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贺远面色有些为难,“她要知道是你送的,准又得呲儿我,还得让我给你还回去。”
“是我考虑不周,”苏倾奕抿了抿嘴,又提醒地问了句,“不过你就这么摆在桌上,不怕伯母看见?”
贺远摇摇头:“她不来我屋。”说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两声。
“笑什么?”苏倾奕有些纳闷。
“没事儿,就是想起来……唉,还是算了……”
“到底什么呀?”他越这样,苏倾奕越好奇。
贺远犹豫了一下,提前声明道:“那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不笑话,”苏倾奕立马保证了句,“你说吧。”
“就……以前上中学时候,头一回夜里做梦……那什么了,早起醒了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一慌就直接把那衣裳藏床脚了,等上了一天学也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没想到回家一看我妈早给翻出来洗完了……这种事儿总难为情嘛,就跟我妈嚷嚷了一通,后来她就不进我屋了。”
苏倾奕抿着嘴憋了半天,末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你这人,都说好了不笑话我。”
苏倾奕缓了两口气,问他:“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