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信则有,不信则无。”霍锦宁轻笑,慢悠悠道:“其实,当年给你批命的那位先生给我也算了一卦。”

当年她被批了那样的命格,闹得鸡飞狗跳,霍锦宁愤愤不平,总觉得是有人陷害她。那算命先生说白了是个游方术士,无名无姓,在庙会摆了七天摊子,相面测字无一不准,一夜声名远扬,这才被人叫进萧府,想在萧老太爷面前讨个赏。萧府子女都按八字儿看了一遍,唯有萧瑜这里出了差错。

事后这人就不见了,霍锦宁派人在北京城挖地三尺终于把他找出来了,质问他受何人指使。

熟料阴谋没问出,自己反而又得了一卦。

或许世间真有机缘可述。

萧瑜一愣,坐直身子:“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批命是什么?”

霍锦宁垂眸,敛下眸中神色:“别担心。”

这些年来,他惯常用这样的姿态掩盖真情实感,殊不知每次他这样神色,她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别担心,你和我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霍锦宁眼中笑意温柔,他真心想骗过她时,她也会真心被他骗过。

“你二哥哥这辈子,是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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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午夜,医院那边就来信儿了,汽车一直停在门外候着,霍锦宁匆匆赶往医院。

萧瑜独自在房中静坐片刻,终是起身出了门。

大年除夕,家家户户团圆喜庆,新桃爆竹,红纸福字。相比起来,燕子胡同最里面那户,门口只挂了盏红灯笼的四合院,就显得格外冷清了起来。

前段时间热热闹闹的院子,一转眼就变得冷冷寂寂,没有了萧珏跑来跑去的玩耍,没有了金环在树下做针线活,没有了霍祥和小六子摇骰子赌花生米,没有了梁瑾捏着折扇咿咿呀呀吊嗓子,没有了萧瑜躺在摇椅上半醒半眯。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西厢房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桌上摆着一桌子酒菜,热了再热,已经凉透了,几盘饺子也粘成一坨,分不清你我。

梁瑾独自坐在桌边,静默望着灯光投到地上的阴影。

他默默想着,要是蜡烛就好了,蜡炬成灰千行泪,大抵还能估摸到时间的流逝。不像现在,一分一秒都是如此难捱,好像过了半辈子,可西洋钟上指针还没走过半圈。

她今夜不会来了,她今生也不会来了。

外面又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嬉闹声。

他恍惚间想起了过去在庆祥班的日子,过年这几天不用起早贪黑的练功,是难得轻松的日子,运气好了还有几串炮仗可点。

一堆孩子的起哄声里,他战战兢兢的去点引线,连看也不敢看,突然砰的一声,他被吓坐在地上,呆愣的看着炮仗炸开在自己面前,那响声那火花真热闹啊,可热闹得太短暂,放肆的燃烧后,只剩下一地红色碎屑,和久消不散的刺鼻硫磺味。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的推开,屋外的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梁瑾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的那个身影,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真。

“饺子呢?不会一个没给我留吧?”

萧瑜笑着走进来。

“萧萧,你回来了?”

梁瑾欣喜的站起来,“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算了,没什么。菜都凉了,我这就去热——”

“不必了,吃过饭来的。”

她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忙乎。

离得近了,他闻见了她身上的酒气,有些无奈:“又喝酒了?”

“喝了。”她轻笑,“和霍二少一块儿喝的。”

他神色一僵,别开脸,小声说:“你不必告诉我。”

萧瑜好笑:“你何必自欺欺人?你明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喝酒算什么了,我们在一起时会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别说!”

梁瑾猛然转过头来,他脸色发白,双唇抿得紧紧的,双眼中有愤怒,伤心,还有隐隐的祈求。

他知道,他如何不知道?只是她不提,他不问,就自欺欺人的觉得不存在而已。

“你不是说你不求么?”

萧瑜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轻柔缓慢,一字一顿:

“梁瑾,别求,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他呼吸一窒,眼见着她就近在咫尺,昏黄灯下,醉眼迷离,莹润的肌肤上好似镀了一层柔光,红唇一张一合,说着最残酷的话。

她就在他眼前,她就在他怀里,为何还属于着别人?

他头脑一热,就这样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他们不是没有接过吻,她心情极好极好时,两人会有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但也仅此而已。他心里清楚,她不喜欢和人亲近,所以从不敢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