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旧病发作(2 / 2)

霍陈玖猝然睁开眼,闪电般地坐起身,心跳快速奔腾。

他喘息深长,瞥眼床边桌的电子钟,凌晨四点。

诺大宽敞的房间,只有他一人。

霍陈玖闭眼平定紊乱的呼吸和心跳,最近这情况有点频繁,或许真该叫杨平辛换一帖药,要是再梦到一次,他决定要直接请医生开安眠药给他,否则这精神折磨会逐渐影响到他的日常。

霍陈玖伸手要拿起床边桌上的电话,在要触及话筒时,他突然转念,下床披上睡袍走到客厅边的吧台。

吧台后有个二米半高的酒柜,里头的酒类琳琅满目,霍陈玖随意取一瓶酒,在拿酒杯时,被一张便利贴给吸引目光。

玖少爷晚安,若有需要熬药,请直接把我叫醒,我立刻醒来为您准备!

这几日,杨平辛怕霍陈玖突然半夜醒来,心烦意乱下不喝药,径自来喝酒,才会出此提醒。

霍陈玖收回目光,不理会便利贴上的提醒,倒了半杯酒仰头饮尽。

看来杨平辛是近日每晚都留下便利贴在吧台,早上醒来时立刻收回,不然怎么那么巧,在他醒来时被他瞧见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作用,可惜他无视提醒,又倒了半杯酒。

霍陈玖靠在吧台边,虽然他不想去算这一个月来的噩梦次数,但他不得不理性清点。

从在地震上救了安允诗那时开始,噩梦又来吞噬他,尽管梦的内容与过去不一样,但他知道它们是相同的,连目的也是,它们试着把他永远困在里面,无法苏醒。

如果说是梦,也应该有画面才叫梦,可是他始终一直在那黑暗的世界里清醒着,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不害怕也不恐惧,没有狂喜也没有苦痛,其实这种虚无空冷的情绪,他是熟悉的,过去他曾有段时间是这么平静。

跟他现今的噩梦比,或许过去身陷的深蓝噩梦,还不会让他那么痛苦。

他想起地震时,紧抓安允诗的自己,当时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失控了,杂乱的情绪,天生本能的占有欲急着要吞噬眼前芬芳的欲望。

所有的控制欲、占有欲以及那份无情的平静,在他意乱下,纷纷冲破他坚定十多年来的界线。

失控,突如其来强烈如猛兽的欲望和想念,把过去的自己有带到眼前,告诉他想要为什么不去抓住……快去束缚她,没有人能拒绝,她是你的……

多重复杂的情绪、长久以来的压抑将他深埋多年不可动摇的黑暗给唤醒。

从那之后的一个月来,他重新整顿自己,假使安允诗是扰乱他的主因,那就将她清除,回到没有她的生活。

派对那日离开后,他有一个月的时间没与她联系,期间内的烦躁与减弱的耐心,也许是因为她,也许是因为噩梦,当时他不想承认安允诗能带给他难以想象的影响力,他以为一个月的调适,总会再回到他所能掌控的,可惜他错估了,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安允诗,他不清楚。

在新品发表会上见到她,他发现自己比原本预估的更加糟糕,只是一个月分离,在会场上遇到,她居然能轻易抓住他的视线,他无法放过她,更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男人!

再一次的意外,证明了一个月来光吃药和坚毅意志力来对抗心理,果然不足,光凭他猜疑安允诗的出现是不是影响的主因,这样太晚太慢。欲望不时在牵引自己找她,安允诗对他无法掩藏的爱慕,清晰可见,可说不准她只是无知的盲目才喜欢他,不如告诉她事实,摧毁她所想象的一切。

他,霍陈玖,是存在什么样的圈子。

面对现实用最直接的方式,残忍椎心的治疗,才是最有效率的。

他已经无法再拖延……

她没有与他认识的名媛们一样,耳闻浅触过霍陈家,他们俩人明显在不同世界,正常平凡生活的安允诗,再真正见识到霍陈家后,她的眼神还会对他溢满爱慕吗?

她聪慧正直,勇敢坚毅,等明了一切后,相信她会做出对她自己最好的选择。

霍陈家的规矩,他的反叛,只能由他自己担。

安允诗她……纯粹的仅是迷恋他,无能无力面对霍陈家。

修长的手指蓦然被抽走力量般,酒杯清脆碎裂的噪音,惊扰偌大屋里的宁静。

安允诗收起吹风机,心痒的又拿起手机看。

手机屏幕上未有讯息及来电通知,她悬空的心又失落的降下,发闷的心情充斥胸口。

还是无音讯……现在都要午夜十二点了,或许他睡了。安允诗只能这么的安慰自己。

从音乐厅回到家后,她又传了讯息给霍陈玖,她知晓他不会接她电话,讯息传过去,他再有毅力也会心痒好奇想看吧?

虽然她只是简单的跟他报备自己到家,但这简简单单的平凡讯息,更是维持感情的良药。

尽管霍陈玖有着自己许多顾虑,可是她做好原来的安允诗,对俩人都是最好的。

她在这几天才知道霍陈家的事,但对其中的许多牵连,她清楚知晓这并不容易。

霍陈玖的顾虑,在不会放展深远思考的人耳里是不会明白的,霍陈家奴隶制的改变,绝不是一人拒绝成为奴隶主,向外通报便能解决的事。

霍陈老夫人,建立霍陈家明显是为了延续原有的霍家,以及满足自己的报复,假使霍陈家的子孙不遵守,那必定被赶出霍陈家,对老夫人来说痛下心赶除的机会占一半,毕竟她领养他们的原因有一半是为了不间断这项报复,如果不能遵照她的意念,那姓霍陈还有什么意义?

通报这点更不用说了,这根本是笑话,一个可能会被除名的人,跟整个霍陈家比起来,哪个绝不能得罪?

白痴都知道不能得罪霍陈。

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会在这时间点打来,她无法不去期待是霍陈玖,可惜这心动的期待再看到来电名字后,稍有异动。

秦邵?

霍陈玖要秦邵打来的吗?

「喂。」

『安小姐,请你立刻下楼,事态紧急,请你上车之后我再说明!』秦邵难得急躁的催促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

安允诗迅速将轻松的家居服换下,随便换套服装,直奔下楼。

果然,她熟悉的黑奔驰停在公寓楼下。

秦邵神色不安,见到她后,打开车门明显着急着。

午夜,路上的行车不多,秦邵的车速比以往快,却控制得很稳,他雷电般的车速,更让安允诗心慌。

「是不是霍陈玖发生什么事了?现在要去哪?」她问。

秦邵从后照镜看一眼安允诗,凝重地咬牙。

「去霍陈先生家。安小姐,霍陈先生他……现在状况很糟,已经一整天了,昨夜从凌晨开始……」

秦邵没头没尾的说这句,更把安允诗推下不安的悬崖!

「霍陈玖怎么了?」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惶恐到鸡皮疙瘩,在午夜时突然被秦邵载去他家,这在俩人产生距离的期间是多惊诧离奇的事。

秦邵倏然接通蓝芽耳机,很快的又抛下,不知道对方是传来什么消息,才使他方向盘上的手握得更紧,指关节处微微泛白。

「霍陈先生他旧病发作,现在意识模糊,性命攸关,我是听见霍陈先生不停念着你的名,才自作主张来接你,但现在出了点状况……杨平辛刚通知我霍陈家的人也在前往先生的住处。安小姐你现在过去可能有危险,你知道了霍陈先生他是反叛,这只有在他身边做事的我们才知道的秘密,不过稍早前因为袒护吴韵子的关系,还有先前的事,老夫人可能在怀疑了,你现在要是过去……我也无法预测霍陈家会对你怎么做,但之后绝对不可能安然,这样你还要过去吗?如果你害怕,我现在立刻掉头,霍陈先生会理解的!」

安允诗脑袋一片空白。

她想起他近日身上的中药味。

她想起杨平辛最近在煎药。

她想起昨天李管家说要为霍陈玖约医生改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