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烈见王文君出去,也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抿了口茶叹道:“小馨和凌晨这么多年,都是我看过来的。我们双方家庭虽算不上名门,但也都是知识分子世家,实在不该出这样的事……”
“夏老先生说的是,我与凌晨和夏姐接触虽短,但也可以确认他们是正派之人,断然不会犯什么大错。”
“哎……”夏永烈悲愤地锤了锤腿,“但组织上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没办法。”
“您别太担心了,现在只是调查阶段,事情还没有定姓。”
夏永烈只是摇了摇头:“小林,我可是经历过那十年的人,知道事情的姓质。”
“……”林强瞬间无言以对。
夏永烈也无意在多提这件事,转而问道:“听乐乐说,她还想住在那院子里?”
“嗯,是,她很坚持。”林强点了点头。
“不好,现在那个环境对孩子成长不好。”夏永烈皱眉道,“还是留在这里吧。”
“那当然好。”林强内心中也清楚这是别人的家事,如果夏永烈执意让乐乐留下,自己断然没有半点插手的理由。于是他缓缓起身,准备告辞,“既然这样,那就劳烦老先生费心了,我也不方便多呆。”
“别,留下吃个便饭吧,和你女朋友。”
“真不用,真不用。”林强连连推辞。
此时,却见凌乐乐突然推门出来,见林强要走,立刻脸色一沉:“你骗我。”
“……”林强赶紧解释道,“乐乐,你听话,现在还是在姥姥姥爷这里比较好。”
凌乐乐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盯向夏永烈:“姥爷,我能回去住么。”
“不好。”夏永烈面色犹豫。
林强微微动容,果然,不管年轻时多厉害的人,面对孙子孙女的时候,都是各种逆来顺受。
“姥爷,我真只是想住在家里,等爸爸妈妈回来。”
“……”夏永烈嘟囔道,“可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们怎么能放心。”
“有文君姐姐照顾我的。”
“哦?”夏永烈转向林强,“你女朋友也住过去?”
林强挠头无奈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总要有人照顾她吧,我女友工作比较清闲,时间多,本身也和乐乐比较熟,可以送乐乐上下学。”
“嗯……”夏永烈看着孙女恳切的表情,那个“不”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于是,他选择了这种情况通常会做出的选择,只一挥臂,“先吃饭吧,容后再说。”
最终,林强不得不在这里把午餐补了。
夏永烈倒也豁达,让老伴拿出了珍藏的汾酒,非要跟林强喝上两杯。
这种时候,大家的食欲都不怎么好,没吃两口便一一告退,女人们到屋子里闲聊看电视,只留下夏永烈和林强一杯接一杯的碰。
“啊……”夏永烈闷下一口,沉醉道,“凌晨好久没过来了,这酒都没人喝了。”
“真是好酒啊。”林强端着杯子感叹道,“头一次来就喝了您这么好的酒,真是惭愧。”
“哪里哪里。”家中出这么大的事,夏永烈心情也必定不好,此时终于有个人陪酒,能倾诉一番,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满脸涨红地笑道,“都说了,这种时候肯帮我家的人,身负大仁大义不敢说,至少能有这份情义的,百中无一。”
“真的言重了。”林强也没想到在这边喝上了一壶这么香的酒,也是略有醉意,面对夏永烈的多次夸赞,此时诚然道,“不瞒您说,我是夏姐的下属,是联合银行的,走的不是政治路线,不用忌讳这方面的事情。”
夏永烈大笑道:“不必谦虚,在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事能脱离政治,也没有任何想上进的人能脱离政治。”
林强听夏永烈这么说,也是憋不住了,如实说道,“我实话是说吧,在我的工作上,凌司长和夏姐给了不少支持,所以这会儿如果坐视不管,我实在过不了良心这关。”
“良心!好啊!”夏永烈又是大笑举杯与林强相撞,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角,不甘地冷笑道,“你能说出良心就够了。你一个外人,尚且顾及感情与恩情,他凌家这种时候却不管不问,凌家老二在市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时候直接出差两个月,你说他可有良心?!”
林强感觉夏永烈这话憋了好久,只因是亲家不好骂出来,现在对着自己可算是**出来了。不过老人家也不好大怒动气,他连连劝道:“夏老先生,听我一言,这事不值得动气。”
“哦?”夏永烈放下酒杯干笑道,“好么,我小馨和乐乐都是他凌家的人了,凌晨出事,他们不管,都是我们管,这什么道理!”
“夏老……您是经历过那十年的人,您最清楚是什么道理……”
“…………”夏永烈沉默了。
他当然清楚这个道理。